李緒命阿燊送走暗入營地的代王使者曼邱澤,方才半躺歇息。多年從軍,他已經無法平躺入眠,時刻保持著警惕。
曼邱澤勸降的話,猶在耳邊徘徊。什麼富貴尊崇,什麼匈奴裨王,都是過眼云煙。塞外荒蠻寒冷,若是身著臭烘烘皮毛胡服,以nr為食,還不如做中土的良民。況且,今日之地位,乃疆場灑血換來的,得之不易,豈能輕易棄之。振興家門的使命就在他的雙肩,他要證明,隴西李氏的榮耀,未必只有李敢一門。
這時校尉阿燊回來了,悄聲道:“送走曼邱澤,我觀察東北方的匈奴營地,其主力似乎有東移之像?”
李緒坐起,匆忙登上了望塔,眺望匈奴營地。
“匈奴志在平城,我營占據高地,據馬鹿角重重,又有天然g0u塹阻攔匈奴騎兵。匈奴數日圍攻我營,si傷慘重,斷然不敢輕易攻營。匈奴營地虛設營帳,乃是疑兵之計。東移必是圍剿李敢,我等當援助之。”
阿燊道:“將軍不過李氏旁族,素來備受李敢一門輕辱,何必冒險行事。”
李緒嘿然,閉目半躺在椅子上,右手食指敲擊膝蓋,若有所思,忽然握拳捶桌,沉聲道:“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匈奴之軍,樓煩最弱,若能突破其陣,則打通了飲馬河至善無城之通路。以北g0ng錯的雄才勇略,必破河南地,自云中城星夜東進單武成,兩軍會合可解平城之圍,建不世之功。”
阿燊道:“洪濤山與武州山之間有獵人密道,名為鴉兒崖。吾率大軍可在飲馬口決戰。將軍可率軍密行至武州山,前後夾擊樓煩營地。樓煩為匈奴所迫,不得已參與圍攻平城,軍士不愿si戰。飲馬口必為我軍所得。”
“匈奴主力皆在白登山。我若不督軍,士卒戰而不用命,稍緩則為匈奴所趁。”
“我與將軍身材、容貌相似,可以將軍之命督戰。”
洪濤山山林密布,鴉兒崖下,溪澗潺潺,獵人密道僅容一人。李緒率百名矯健士卒悄悄前進,山嵐彌漫,難辨道路。
引路之獵戶道:“大家小心腳下,以防墜崖之險。”
話音未落,忽聞利箭破空之聲,獵戶被洞穿x口而亡,摔下山崖。
李緒喝道:“s鵰者!後撤。”
剎那間第二箭s來,擊飛了李緒的頭盔。以李緒的伸手,竟毫無躲避之際,李緒不由全身冰冷,如墜深淵。
眾人皆李緒選拔的健銳之卒,訓練有素,紛紛有序後退,避於巖下。
匈奴單于徵集善s之人,以肅慎箭師訓導箭術,謂之s鵰者,箭術長距亦可破甲,以一敵百。邊軍流傳:若逢s鵰者,如遇大敵,不可深追。
李緒低聲傳令道:“s鵰者,皆可聽聲辯位。二三子噤聲行事。”
s鵰者隱藏於山嵐密林之中,高崖之上,居高臨下,縱是s聲營的神箭手也難沾到便宜。如今泄露行蹤,只能退去。又恐s鵰追殺,命軍士四處尋覓s鵰者藏馬處,未果,只得退出山谷。
李緒出谷不足十里,卻見三名s鵰者策馬追了出來,箭無虛發,後隊被s殺六人。李緒怒道:“s鵰者銜尾而追,我等背敵而逃,皆無命回營。安浩義率50人從左側迂回,堵住谷口。其它人跟我正面據敵,切記保持一箭之地的距離。我來s殺三人。”
眾軍領命,李緒單槍匹馬繞著三名s鵰者往來奔馳。s鵰者趾高氣揚,見李緒獨來挑戰,不以為意,一箭s中李緒。李緒鱗甲卡住箭頭,箭傷不深。他佯裝中箭受傷伏在馬上,只待s鵰者靠近,忽而腳蹬弩發,將最前的s鵰者s落馬下。另外兩人大驚,雙弓齊發,不料李緒仗著馬快,往來奔馳,躲開敵箭,手中長弓連珠箭發,s殺一人,另外一人想要逃,卻中安浩義的絆馬索,跌落馬下。
李緒眾人擒住那匈奴人,卻見只是十幾歲的少年,稚氣未脫,身著胡服,扎一撮發髻,正是匈奴胡服椎結的裝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