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的某個午間,裴紹欽一瘸一拐鉆進了福寧殿,床榻上的皇帝似沉沉睡下,傳來一陣陣平緩的呼吸聲。
他跪在地上,泫然欲泣,低低地喊了一聲,“父皇!”
許是聽到他的呼聲,穆宗皇帝睜開了雙眸,嗓音虛弱,“老五?你怎么還沒去封地?”
裴紹欽淚流滿面,嗓音愈發哽咽,“是兒臣不孝,不能替父皇分憂,兒臣想留在你身邊侍疾,兒臣怕以后再也沒有……”
穆宗皇帝語氣無奈,“你啊,腿腳都不靈活,侍什么疾!”
提起這事,裴紹欽哭得更厲害了,“父皇,兒臣錯了,真的錯了!可當初我真的是被陷害的……”
馮公公扶著穆宗皇帝坐起身來,他空洞的眼神柔和了幾分。
穆宗皇帝冷靜過后,也反復思考過那夜的事。
若真是裴紹欽,恐怕他也沒時間得手,只是后來刺殺和縱火的事太不像話,讓他耿耿于懷。
裴紹欽終究是他疼愛了二十多年的孩子,不管事實的真相如何,他都不想再追究。
如今,他癱臥床榻之上,如朽木枯株,連雙腿都無法驅動,遑論執掌那曾令他癲狂的權柄?
每當內侍為他擦拭僵硬的肢體時,他總會想起當年毒害賢王,豪娶溫婠為后的快感——那時他曾暗中嗤笑的賢王是遭天譴,如今竟成了他逃不脫的業報?
那種空洞,虛脫的感覺,讓他備受煎熬,痛苦不堪,他就像行尸走肉,躺在龍塌上等死!
此刻,他倒是能體會到裴紹欽的痛苦了。
“這些事,勿要再提。”
“父皇,你的病癥,兒臣仔細問過太醫,他們都說若是‘小醫仙’出手,必當能妙手回春。可是沒人找得到他的蹤跡,唯有……”
裴紹欽跪在榻前,神色猶豫,欲言又止。
穆宗皇帝臉色忽地一沉,“都退下!”
殿內伺候的人全都退了出去。
“唯有什么?”
裴紹欽說得情真意切,“當初三哥病癥那般嚴重,都救了回來,他的行蹤恐怕只有三哥知道。”
“父皇,你可聽說個一個小道傳聞,都是賢王的血脈在世,萬一這個血脈就藏在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