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呼喊:“曹蒼頭?!?/p>
老仆依舊鼾聲如雷。
她拔高了嗓音:“曹蒼頭!”
那蒼頭這才一個激靈醒來,見是陸昭若,懶洋洋地抹了把口水:“大娘子有何貴干?。俊?/p>
陸昭若:“開門?!?/p>
曹蒼頭突然面帶心虛,支吾著去打開門。
門閂剛卸,一股寒風便卷著雪花撲進來。
門外,一道魁梧的身影在風雪中挺立,卻仍被刺骨的寒意逼得微微發抖,身上的舊棉袍早已被雪水浸透,手指此刻凍得紫紅腫脹,關節處裂開幾道血口,卻仍死死攥著個油紙包,生怕里面的點心被雪打濕。
另一只粗壯的手臂下夾著匹布,布料邊角已被雪水洇濕,沉甸甸地往下墜。
那張棱角分明的剛毅面龐此刻透著不自然的青白。
整個人像被冰雪雕成的塑像,卻固執地站在原地。
陸昭若眼眶一熱,奔上去攥住他的袖子:“阿兄!”
陸伯宏的嘴唇凍得發青,卻還是扯出個笑:“小妹?!?/p>
他僵硬地提起油紙包,又晃了晃胳膊下的布,“看,阿兄帶了栗粉糕,還有布……”
他頓了頓,聲音低下去,“是解元的賞賜,只是……只夠做件薄襖,得……得拆舊衣絮棉?!?/p>
陸昭若哪里顧得上這些,她剛觸碰了一下他的手臂,像是碰到冰疙瘩,肯定在雪里站了許久。
她喉嚨酸澀,聲音發顫:“怎么不走正門?干嘛在后門這里站著?!?/p>
陸伯宏憨厚一笑:“后門近,省得繞路?!?/p>
說著,鼻翼不自然地抽了抽。
陸昭若心尖一揪。
從小到大,他撒謊時總會不自覺地抽鼻子。
“這次的栗粉糕比上幾回多。”
他笨拙地補充:“夠你吃好些日子,吃完了,阿兄再給你送。”
上幾回?
她從未收到過什么栗粉糕。
前世,她跟兄長關系甚好,但是自從嫁給了沈家,兄長很少來看望,以為疏遠了,如今才明白,原來沈家連正門都不讓他進,連他捎的東西都敢昧下。
而這個傻子,怕她在夫家難做,竟硬生生咽下所有委屈。
陸昭若看向曹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