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華垂眸掩去眼中的譏誚。
張氏忙上前撫著丈夫的背脊:“官人息怒。”
她轉(zhuǎn)頭厲色道:“她今日不敬舅姑,肯定是要罰的……”
“夠了!”
沈青書突然暴喝,他赤紅著眼瞪著張氏:“看看你調(diào)教的好奴婢!整日搬弄是非,挑唆的家宅不寧!仆婦無禮,正是你縱的。”
說罷,他又對陸昭若溫和道:“昭若這三年委屈你了,為父知道你一片孝心,也知道你想求離,一是沈家上下全靠你,你累著了,二是仆人對你無禮,更是胡扯造謠,今日之后,誰若對你再無禮,你作為主母,可以將他們發(fā)賣去。”
陸昭若故作微恐:“媳婦不敢,日后要是仆人無禮,我會向阿翁說一聲,自是不會隨意發(fā)賣。”
沈青書笑了笑,還是以往唯唯諾諾的樣子……
他又說:“還有,那賤婢的話,一句也莫往心里去,我沈家門風(fēng),容不得半點(diǎn)腌臜,若容之真敢在外娶妻生子,我必定打斷他的腿,他的外室跟奸生子我也絕不允許入沈家的門。”
說完,他朝張氏遞眼色:“若真如此,讓你阿姑給你磕頭認(rèn)錯(cuò),必定是她沒有教好兒郎。”
張氏在那道目光里僵了片刻,終是咬緊后槽牙,不情不愿地說:“若那逆子真做出丑事……我、我給你磕頭認(rèn)錯(cuò),是我沒教好兒郎!”
陸昭若輕聲:“有阿翁阿姑這句話,我就安心了,郎君的品性,我信。”
她一字一頓:“等他歸來,琴瑟和鳴,白首不離。”
等他歸來,有妻更娶,背夫在逃,我告不死你?
沈青書跟張氏兩個(gè)人總算松了一口氣。
沈青書說:“且先回房歇息罷,外頭兩間鋪?zhàn)有枘阗M(fèi)心,宅里瑣事便交予你阿姑料理,若有下人再敢怠慢,自有家法處置。”
陸昭若福身,低聲道:“那兒媳先回房了。”
她低眉斂目跨過門檻,衣袂拂過青石階的剎那,整個(gè)人如新竹破雪般挺直了背脊,下頜微揚(yáng),素帕掠過眼角,擦干那一滴淚。
天光乍破,久違的陽光穿過云層灑落。
廊下光影斑駁,在她清麗的面容上流轉(zhuǎn),映得那微微上揚(yáng)的唇角格外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