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眼下她也沒多想,記下母親、父親和兄長的尺寸,將那多出的銀兩收好便離開了。
陳掌柜和云娘都是她信得過的,上一世這兩個人一直跟著她。
她望著門楣上“沈記”的燙金招牌,不由得苦笑。
這兩間鋪子雖在她手里起死回生,可終究是沈家的產業,當年沈家敗落時,變賣家產只余下這兩間鋪面,靠著那點微薄租金,沈家上下勉強糊口。
按大屬律法的規矩,婦人不得自立戶名經商,沈青書雖設了兩位掌柜做幌子,經營也在她手里,可是一切賬目他都要過目。
等她離開沈家,這兩間鋪子要歸沈家所有。
更何況戶主是沈青書,她也不能私下將鋪面轉讓。
所以,她還得另想辦法,她走,這兩間鋪面也得跟著自己走!
至于為何能經營起兩間鋪面……
沈容之離家三月后,她機緣巧合下救了綢緞莊東家顧羨一命。
這位出身在屬城織造世家的舉人老爺,為報救命之恩,竟破例允她一個婦道人家直接去彩帛行、織坊采買,還立下了“長年供料契”。
記得第一批貨就是從顧羨的綢緞莊拿的,那日,他親自帶著伙計送來上好的云紋縐,見她面露難色,竟溫聲道:“陸娘子不必急著結賬,待貨銷了再付不遲。”
這般厚待,陸昭若一直把她當恩人。
那個時候,冬柔還在身旁,笑著說:“大娘子,您說這顧郎君是不是存了別的心思?明明您不過是恰巧路過,替他撿了藥丸,雖說救命之恩不假,可他也未免太過殷勤了些……”
陸昭若那天上山撿柴,突然一名錦衣公子倒在路上,那人眉目如畫卻面色慘白,修長的手指死死揪著胸前衣料,另一只手顫抖著伸向不遠處滾落的藥丸,怎么都夠不著。
她連忙拾起那枚藥丸扶起他喂下。
顧羨咽下藥丸,半晌才緩過氣來,苦笑道:“在下自幼有心痹之癥,發作時若不及服此藥,怕是一命嗚呼。”
她也不知道這位顧舉人為何會出現在這吉州小城?還出現在山路上,莫說是縣衙,便是州府官員見了他,也要禮讓三分。
思緒回來,陸昭若沒有回沈宅,而是去了坊巷。
安樂樓,三樓轉角那間從不掛牌的廂房。
云玲瓏抱著酒壇推門進去,壓低嗓音道:“方才陸娘子買了壇羊羔酒,我原想免了她的銀錢,卻尋不著個妥當由頭,倒怕她起了疑心。”
說罷眼波盈盈,在屋內二人身上打了個轉兒。
左邊那位一襲花羅寬袍,折扇輕搖間盡顯風流;右邊那位懷抱長劍,劍眉星目間盡顯峻朗清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