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自鄙夷這懦弱性子,臉上卻堆起笑:“那便多謝弟婦了。”
陸昭若抱著繡籃退出,聽見身后傳來沈令儀竊喜的尖叫聲。
她踏雪而行,唇邊笑意漸深。
賭吧。
前世你便是這樣,從二兩賭到欠下二十兩,最后利滾利翻倍到八十兩,被庫戶追債到家,威脅若不還錢,砍下一只手臂。
前世。
張氏捏著賬房取來的二十兩紋銀遞給庫戶。
但是這二十兩紋銀根本不夠,她不想著把自己的私房錢拿出來,反而一把揪住陸昭若的腕子:“還愣著做什么?快給大爺們跪下!”
陸昭若腕骨生疼,淚水在眼眶里打轉:“阿姑,兒媳乃是沈家明媒正娶的宗婦,怎能對市井之徒行此大禮……”
“宗婦?”
張氏猛地甩開她的手,冷聲道:“我兒郎出海前將家宅托付于你,如今姑姐被庫戶堵門討債,你倒端起宗婦的架子了?”
她突然拔高聲音:“瞧瞧你如何照料的舅姑和姑姐,竟讓庫戶堵到家!”
陸昭若踉蹌著后退半步,跌在地上,她望著張氏扭曲的臉,說:“可是,是姑姐自己去了柜坊賭錢,欠下了八十兩銀子。”
“住口!”
張氏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濺在陸昭若素色襦裙上:“你還敢頂嘴?若不是你掌家不行,區區八十兩銀子都拿不出來,我儀兒何苦被逼著要砍手?我兒若回來見他親姐斷了胳膊,定會憎恨你的……”
“當初他可是跪在地上,把我們交予你照料啊。”
她三角眼惡狠狠地吊起:“你對得住我兒嗎?啊?我兒在外頭搏命掙前程,你卻在家中攪得雞犬不寧,等他歸來,你有何顏面見他?”
陸昭若的目光掠過縮在太師椅里咳嗽的阿翁……
沈青書捧著茶盞的手微微顫抖,終究只是別過臉去。
庫戶頭目不耐煩道:“少廢話!今日不還錢,就卸她一條胳膊!”
“別別別!”
張氏焦急地說:“我這兒媳有法子!”
她猛地將陸昭若往前一推,說:“她對綢緞莊的顧東家有救命之恩,讓她去借!六十兩銀子而已,顧東家怎會不答應?”
說罷,押著她的胳膊迫使她下跪。
陸昭若膝蓋一軟,重重跪在冰冷的青磚上。
“還愣著?”
張氏用腳尖踢了踢她的手肘,呵斥:“快磕個頭求大爺們寬限三日!”
陸昭若的額頭抵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