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那位一襲花羅寬袍,折扇輕搖間盡顯風流;右邊那位懷抱長劍,劍眉星目間盡顯峻朗清舉……
她雖已年過三十,這愛看俊俏郎君的毛病卻是打小就有的,不由得舌尖輕舔唇瓣,正要上前說些體己話,樓下伙計卻扯著嗓子喊:“掌事娘子!新到的洞庭春色要入窖了,您快來瞧瞧!”
她翻了個白眼,依依不舍地離開。
顧羨搖著折扇,風扇得直打哆嗦,還要硬撐,說:“蕭、蕭夜瞑!你個沒良心的!跑去別家訂十幾套冬衣?老子可是綢緞莊東家!你這胳膊肘都拐到江海去了……”
蕭夜瞑抱劍倚在窗邊,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呵!”
顧羨陰陽怪氣地搖扇子,“也是,蕭兄可是放著好好的江海水軍都統(tǒng)制不做,剿完倭寇不升官,偏要跑來麟海,甚至屈身當了個破統(tǒng)領(lǐng),日常巡防,也不怕凍成冰棍兒!”
蕭夜瞑目光望向窗外,正對著沈記裁縫鋪的方向。
顧羨見他依然一聲不吭,雖然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但是還是一肚子火,啪地合上扇子,氣急:“忘恩負義!當初為了給你虧欠的陸娘子送生意,小爺我連《孫子兵法》都翻爛了!”
他掰著手指頭數(shù)落:“我說假裝跳河喊救命,你說怕她跳下來凍著!我說讓野狗追我,你說怕狗咬著她!我說裝暈,你說她背不動我,又恐男女授受不親!”
說到這兒,他氣得直扇風,打了個噴嚏:“你倒好,想出個餿主意,讓我大冬天蹲山頭裝病,一屁股坐牛糞上不說,那蘇合香丸苦得我連七天都吃不下一口飯!”
說罷,他嘆了口氣,語氣軟了幾分:“蕭兄,那陸娘子已經(jīng)嫁到沈家都三年了,侍奉舅姑,開店營生,在你的幫助下日子過得蒸蒸日上,說不定在外經(jīng)商的郎君也快回來,到時候一家子和和美美,你欠她的,早還清了……”
蕭夜瞑收回視線,冷白的膚色,讓他整個人更顯冷峻如冰,而那意氣風發(fā)帶著銳氣的少年臉,好似裹在一層寒霜里,讓人望而生畏。
眼底更是藏著沉痛與抑郁。
“沈容之絕非良善之輩。”
他說。
顧羨挑眉看他:“你怎知沈容之非良善之輩?吉州城永安縣誰人不知,他們倆出了名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陸娘子苦等他三年都沒求離,這情義……”
“咻。”
蕭夜瞑翻窗離開。
顧羨忙不迭扒著窗框探出半個身子,腰間玉佩撞在窗欞上叮當作響,說:“我錯了我錯了!不就是發(fā)現(xiàn)你偷偷去陸娘子那兒訂了冬衣嘛!我不怪你行了吧?再回來聊會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