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深秋,涼州。
破敗的寺廟內,忽隱忽現的火光勉強抵御著周圍的黑暗。隱約間,只見一個乾瘦男子在神像腳下蜷縮著,嘴中模糊不清的說著什麼。
外面,狂風呼嘯,緊閉的廟門被吹得啪啪作響。
月光灑下,神像下的乾瘦男子不知何時換了姿勢,正仰面朝上。此時他那渾濁的眼睛竟b往日多了些神采,只見他瞥了一眼旁邊那奄奄一息的火苗,彷佛自己也將燃盡最後的生命。
“哎”,一聲嘆息劃過,乾瘦男子轉過目光,透過屋頂的破洞凝望夜空,此時正是烏云吞月,一環朦朧的月光眨眼之間便被黑暗吞噬。男子見狀,闔上雙眼,黢黑的臉上淌下兩道清亮的淚痕,曾經名動涼州的修煉天才就此隕落。
“咔”一道閃電劃過,緊接著由遠及近傳來攝人心神的雷霆之威,蓄謀已久的大雨自云端傾瀉而下,仿若天河決堤,來勢洶涌。
雖然已是深夜,但涼州境內卻是熱鬧異常,人們早就擺滿了盛接雨水的器具,街道上有的人仰面朝天,有的人雙手合十,有的人手舞足蹈,總之人們以不同的方式迎接著這場遲來的秋雨。
破廟不遠處,兩道身影正藉著電光向此處急掠??翱绊斪】耧L的廟門被當先一男子輕松撞開,兩道身影瞬息之間便躍入大殿。
“師兄,這雨來的真怪,白天還是晴空萬里到了晚上就暴雨傾盆,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今年的第一場雨!”黑衣nv子一邊說著一邊拍打身上的雨水,“不過好在這里有座破廟可以避雨,要不然非得淋成落湯j不可?!?/p>
那黑衣男子自進來之後就一直沒有說話,只見他擋在門口,身t微曲,眼神環顧眼前的黑暗,好像在搜尋著什麼。
突然,一道閃電從破廟上空劃過,電光火石之間黑衣男子ch0u刀出鞘,箭步向前,只見一把鋒利的長刀架在神壇下那個乾瘦男子的脖子上,整套動作彷佛早已被演練無數遍,突然間施展出來竟然行云流水,不帶絲毫遲滯。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那黑衣nv子大吃一驚,她也顧不得拍打雨水,慌亂間連忙拔刀護在身前,七分戒備三分好奇地看著神像下的身影。
“噗咳咳,大俠饒命,我是流浪在外的乞丐,因為涼州大旱,我討不到飯吃,剛才餓暈過去了,請您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剛才已經si去的乾瘦男子此時竟然活了過來,也許是因為太久沒有喝水的緣故,他的聲音有些乾澀嘶啞。
黑衣男子聽了并未立即答話,他用那鋒利如刀的眼睛藉著一閃一閃的電光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自稱乞丐的乾瘦男子,彷佛剖開對方的身t直指那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
這個自稱乞丐的乾瘦男子半臥在乾草堆上,頂著亂蓬蓬的頭發,胡子拉碴,臉上掛著兩道清亮的淚痕,顯然不久之前哭過。
確認乞丐沒有威脅後,黑衣男子將長刀緩緩收入刀鞘,大殿內的氣氛這才有所緩和。
“路過此地,打擾了。師妹,關門?!焙谝履凶拥恼Z氣有些霸道,看似客氣實際上卻不容置疑。
他也不管那乾瘦男子的回應,側身蹲在熄滅的火堆旁,同時把手伸過去探了探。沒sh,還有余溫?!皫熋茫槺阏倚┣襁^來。”
“哎呀,你說說你,這一路上總是在疑神疑鬼,咱倆出來這麼多天,你使喚我多少次了,從進來到現在你就已經使喚我兩次了,信不信我回去告訴我爹,說你一路上老是欺負我,拿我當使喚丫頭。”黑衣nv子嘴上埋怨,手上的動作卻一點都不慢。
“呼”火光重新亮起,漆黑的破廟總算多了一點光明。
此時那對黑衣男nv拿出乾糧藉著柴火烘烤加熱,旁邊那乾瘦男子見後兩眼放光直gg地盯著那冒著熱氣的乾糧,突出的喉結上下涌動著。
黑衣nv子見狀,二話不說便從懷中掏出剩余的乾糧,向著乾瘦男子的方向隨手丟了過去。那乾瘦男子也不知是從哪里借來的力氣,竟然一躍而起,活脫脫的惡狗撲食,他雙手抓住乾糧就往嘴里y塞,由於吃的太急,沒有得到完全咀嚼的乾糧卡在喉嚨里,以至於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咽下去。
吃完後,他拿起腳下的破碗,腳步踉蹌著走到屋頂破洞下接雨水,“咕咚咕咚”,就這樣連喝三碗才把嗓子眼里剩下的乾糧殘渣全部送進了肚子。心滿意足地打了幾個飽嗝後,乾瘦男子連忙拱手謝道:“多謝大俠手下留情,多謝姑娘救命之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