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柘坪搶救無效死亡的消息的時候,我正行駛在市郊外的一段路上,周一無雨,但在半山腰時卻突然下起雨來,想起車?yán)锊]有傘,我只好淋雨去了最近的店鋪買傘。老板卻跟我說:“一會就停了,不用買了。”
他敲敲煙筒,白得濃稠的煙霧緩緩散開,“進來避會兒雨吧。”
一個不大的店鋪,像是加大版的報刊亭,我站在門口對著那一排排列好的書,沉默著。
“都是些報刊,隨便看看吧。”我便隨手拿起一本,寫的是青年文摘,可看的內(nèi)容少得可憐,廣告的篇幅又占得太多。
那邊突然問:“你是來上香的?”
我點點頭,并不想搭話,可他似乎仍有談話的興致,“來大覺寺求姻緣的?這兒倒是挺靈的。”
“不是,替我弟弟祈福。”那一瞬間我瞧見遠方山頂忽然亮起的閃電,很快的便消失了,我聽見自己說:“但他死了。”
“我該走了。”
臨走前我?guī)ё吡四潜倦s志還有一把傘。
傘早就丟了,我以為那本雜志也是。
但在一個月后,我與傅騁離婚的前一天,我在座椅夾縫中找到了他,它平鋪著掉在中間,紙張波浪形的折疊著,我努力把它抻平,在這個過程中,我也讀完了那一頁的內(nèi)容。
是白先勇先生《樹猶如此》的結(jié)尾,我和柘坪都讀過這本書。
春日負(fù)喧,我坐在園中靠椅上,品茗閱報,有百花相伴,暫且貪享人間瞬息繁華。美中不足的是,抬望眼,總看見園中西隅,剩下的那兩棵意大利柏樹中間,露出一塊楞楞的空白來,缺口當(dāng)中,映著湛湛青空,悠悠白云,那是一道女媧煉石也無法彌補的天裂。
我仿佛看見年幼的柘坪,站在那兩顆椿樹下,指著那幼嫩的青枝問:“它們什么時候能長大?”
“有多大?”
“大到我們站在這里,看不到天的時候”
隨便寫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