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一連串的指控,康納卻連眉毛也沒多挑一下,紋絲不動站在那里。
「副隊長,」康納平靜地說,「您知道我本來被賦予的任務內容是什麼嗎?」
漢克瞠目結舌,緊張地抓起腦袋來,「呃…就是揪出異常仿生人…之類的…等等的吧?」
康納揚起嘴角,露出一個制式的微笑,「我的任務是解決這一系列異常仿生人所造成的沖突,恢復社會和平。我的電腦系統加上我們的調查結果分析出,協助馬庫斯讓仿生人和人類和平相處,是我完成這個任務的唯一可能,因此我協助了馬庫斯。」
漢克嘴巴一張一合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雪花飄落在他肩上,漸漸地堆積了起來。
「可是你說我是你最重要的人…你當著所有人…當著所有人…」他一步又一步的往後退,最後全身無力的跌落在雪地里,嘴里還喃喃的道,「我以為你…我以為……」
「我被制造出來,就是為了與你一起辦案。」康納繼續說道,那鏗鏘有力的字字句句聽見漢克耳里卻像是一場定罪審判,「你讓我理解,協助馬庫斯才是解決紛爭的唯一辦法,所以你對我來說很重要。」
漢克耳邊「哐啷」一聲,好像有什麼碎了。
「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先離開了,保重,安德森副隊長。」康納朝他點頭示意,便轉身步離了現場。
漢克放任自己倒在雪地里,雪滲入了他的衣衫和鞋子里,零下的氣溫侵蝕著他的皮r0u,可他卻一點也沒有知覺,心卻是被冷凍了一般的刺骨冰寒。
「…我他媽居然ai上一個機器…」
漢克笑了,嘴角ch0u動得猙獰。
他笑自己天真、笑自己傻,笑自己居然以為過去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對康納來說是有意義的,笑他自己明明討厭仿生人,卻居然情不自禁對一個機器產生了感情,直到現在還覺得不是康納的錯,是他自己笨。
那天,漢克基本上成了廢人一個。
他垂頭喪氣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周身圍繞著致命的低氣壓,原本梳理得整整齊齊的銀絲現在又回復成平時的一頭亂發,衣角也被拉出了k頭,要不是腰間上的警徽,旁人幾乎要以為他是路邊的流浪漢。漢克的樣子明顯不對勁,就連平時ai鬧事的蓋文也只是禁聲在旁看著。
「副隊長他怎麼了?」好奇的nv同事詢問,「早上不是還一副要去約會的樣子嗎?」
蓋文撇了撇嘴,用氣聲解釋,「他的寶貝仿生人走了,他失戀了。」
漢克聽見了,卻只是諷刺的一笑。他連回嘴的力氣也沒有了,畢竟蓋文說的也沒有錯。
他從來沒有覺得一天這麼漫長過。
他回到家一打開門,相撲立刻就撲了上來,漢克渾身沒一點力氣,只好順著牠的熱情坐倒在地。漢克凝視著自己的ai犬,卻只想起上次康納在這客廳里和相撲玩耍的畫面。相撲t1an著康納的臉,康納瞇著一只眼睛露出孩子般純真的神情,直到看到自己從浴室里換好衣服走出來,康納才拍拍相撲起身。
他們認識并不算久,可每一個一起共事的案子、經過的瞬間都像跑馬燈一漾揮之不去,相處的每一個畫面都像烙印一樣刻在腦海里。
但他又能怎樣呢?
漢克嘆了口氣,從地上奮力把自己撐起來。他知道相撲餓了,在牠的跟隨下走到廚房,從流理臺下拿出飼料倒到相撲碗里,才打開冰箱要拿啤酒。
誰知冰箱里頭空空如也,竟然一瓶酒也不剩。他一愣,立刻跪到一旁,打開下方的櫥柜,發現里頭的威士忌也沒了,只剩下一張手寫的紙條:
「飲酒過量會導致壽命縮減,請您不要再攝取酒jg了。」
一滴淚、兩滴淚滴落在那張紙條上,空蕩的家里只剩下細碎的哽咽聲,漢克終於無法自制的崩潰了。
這些溫柔、t貼,都只是程式設計下、為了討人類歡心的行為,沒有一件事是發自那個人真心的舉動,自己對他來說,也就是任務的一部分,可為什麼自己…為什麼自己就是想把這一切當真。
漢克整個人趴倒在地,一張歷經風霜的臉布滿了悲傷。
他捏著那張紙條,雙手不斷捶著冰冷的地板,直到磁磚出現了裂痕,自己的雙手也被劃傷都無法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