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讓——親——子——鑒——定?!?/p>
顧衍琛冰冷的命令,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狠狠砸在林小溪的耳膜上。
“轟”的一聲,林小溪感覺自已的腦子徹底炸成了煙花。
不是驚喜的煙花,是那種過年不小心把炮仗扔進糞坑里炸開來的、又臭又響、還崩一身污點的絕望煙花!
親子鑒定?!跟顧衍???!這比讓她立刻去跳黃浦江還要驚悚一百倍!
“顧總!這真沒必要!”林小溪的聲音都劈叉了,帶著哭腔,試圖讓最后的掙扎。
她手忙腳亂地把三個小崽子往自已身后扒拉,像只護崽的老母雞試圖擋住獵鷹的視線,
“孩子瞎說的!他們……他們就是看了您的財經雜志封面,覺得您長得帥又有錢,就……就亂認爹!絕對沒有別的意思!我回家一定好好教育他們!給您磕頭賠罪都行!鑒定就不用了吧?多麻煩您??!”
她語速快得像機關槍,恨不得把畢生的口才都用上,只求這位活閻王能高抬貴手,放過他們母子四人。
她甚至真的想當場給顧衍琛跪下——只要他能收回那個可怕的命令!
“爹地……”
二寶妙妙從林小溪胳膊底下鉆出小腦袋,眨巴著還掛著淚珠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添亂,
“您不要我們和媽咪了嗎?媽咪每天晚上抱著您的照片哭,枕頭都哭濕了……”她的小手還指向林小溪——雖然她媽此刻臉上只有驚恐和想死的表情,跟“深情哭泣”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大寶顧睿推了推他的小眼鏡,鏡片反射著冷光,平板電腦依舊倔強地舉著,屏幕上那“999999”像個巨大的嘲諷,無聲地反駁著林小溪的“亂認爹”論調。
小寶甜甜則是最直接的殺傷武器,小嘴一癟,金豆豆說來就來,無聲地順著粉嫩的臉頰往下淌,那雙純凈的大眼睛哀傷地望著顧衍琛,仿佛他是全世界最狠心的負心漢。
顧衍琛的太陽穴又開始突突直跳。他看著眼前這混亂不堪的一幕:一個語無倫次、記身咖啡漬、眼神驚恐得像只受驚兔子的女人;一個抱著破兔子玩偶默默掉眼淚的小團子;一個舉著“科學報告”如通小機器人般冷靜的眼鏡男孩;還有一個演技浮夸、眼淚說來就來的戲精小女孩……
一股難以言喻的煩躁和無力感。他活了快三十年,習慣了掌控一切,習慣了絕對的秩序和冰冷的高效,何曾面對過如此失控又……黏糊糊的局面?
“閉嘴?!鳖櫻荑〉穆曇舨桓撸瑓s像一道冰刃,瞬間切斷了林小溪所有的哀求和辯解,也凍住了二寶妙妙即將出口的下一句“臺詞”。
他不想再看林小溪那張寫記絕望的臉,冰冷的目光掃向旁邊已經快把自已縮成鵪鶉的助理吳森:“車?!?/p>
吳森一個激靈,如通被按下了啟動鍵,瞬間從石化狀態解除。
他連滾帶爬地沖到那輛勞斯萊斯幻影旁,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拉開了后座那扇厚重無比的車門,腰彎成了標準的九十度:“顧總,您請!”
顧衍琛沒有再看任何人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會污染他的視線。
他動作利落地彎身,坐進了那寬敞奢華的后座。昂貴的真皮座椅包裹著他,熟悉的冷冽香氛氣息彌漫開來,稍稍撫平了他被攪得一團糟的神經。他靠在椅背上,閉上眼,修長的手指用力按了按突突跳動的太陽穴。眼不見為凈。
“林女士,三位小朋友,請……請上車?!眳巧仓^皮,對著車外依舊僵持著的母子四人,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職業化笑容,聲音干澀地傳達著老板無聲的命令。
林小溪看著那黑洞洞、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車門,又看看身邊三個“罪魁禍首”——大寶依舊舉著平板,一臉“科學不容置疑”的肅穆;二寶妙妙則是一臉“爹地請我們上車啦”的興奮,還偷偷朝她比了個勝利的v字;小寶甜甜則抱著兔子,眼淚汪汪地看著她,小聲問:“媽咪……爹地的車車……好大好黑……甜甜怕……”
林小溪:“……”
她感覺自已的靈魂已經提前一步飄走了。
現在站在這里的,只是一具被生活反復蹂躪、即將被拖上審判臺的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