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縷想解釋一下昨夜的話,思前想後又無從說起,輕輕蹙著眉憂愁了一下,難不成這就是師父常說的言多必失,她的好日子真的是即將混到頭了。
人果真不能多說話,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乃是真理也。
衛衣有點小小的享受這種氣氛,繁縷一改平常的小心翼翼,不知道是不是預料到自己沒有好下場了,一整天跟著衛衣身後團團轉,臉上始終保持著笑容。
衛衣口渴想喝茶了,繁縷及時遞上茶杯,外加附贈一個清甜得宜的淺笑,粉白的頰邊旋出淺淺的梨渦。
如何向人解釋你曾經失誤的語言,繁縷覺得自己已經把各種愚蠢的方法試驗了一遍,果然,沒有任何效果,督主大人油鹽不進,十分有一套。
小歡子這一天拿著掃帚看得很有趣,看著夫人跟著督主進進出出,比狗腿子還要殷勤備至。
要知道,以前的時候,夫人一般對督主是能躲著則躲著,仿佛督主是什麼洪水猛獸一樣,雖然也差不多,但這不是主要的。
今天一反常態,督主怎麼突然之間變成了香餑餑,看夫人那諂媚又不失姿色的神情,小歡子感覺到了危機,心中慶幸不已,幸好夫人不是太監,否則還給不給他們活路了。
他在掃地上花葉的時候,夫人跟著督主身後殷勤諂媚,懷里抱著書卷名冊。
他拿著花壺給青陶瓷花盆里的垂絲海棠澆水的時候,夫人端著一盞小茶壺給大人倒水。
今天算是大開眼界了,小歡子一手柱著掃帚,咧著嘴樂嗬的看著兩個人來來去去,最後繁縷被指使拿剪子修剪花盆里的綠葉。
“督主大人,昨日是奴婢失言,還望大人海涵,大人不計小人過,寬恕了奴婢的無心之言。”繁縷低垂著頭,手里緊緊握著一把鋒利的小銀剪子,誠摯的向他道歉認錯。
衛衣突然轉過頭看著她,唇角微翹,苛責道:“恕本座直言,獻殷勤這種事,白醫女還是要好好學一學。”
繁縷暗自咬了咬牙,她好似真不大會討好人,她一直覺得桔梗自尊心強,其實這些人里,最在意別人看法的是她自己了,只不過路走的太順,才不會發現。
衛衣低頭看她,只看見茸發細軟的發際,新生出來的茸發微微翹起,再往下就是光潔白皙的額頭。
他身為堂堂西廠督主,怎麼可能因為這種事而生氣,他只是頭一次看她這個樣子,覺得好玩,嚇唬一下她而已。
此時,就聽外面通稟道:“督主,陸午來了。”
衛衣不再看她,轉頭道:“進來。”
陸午目不斜視地大步走了進來,拱手行禮道:“回稟督主,屬下已經查出,陛下近日寵信的那位蕭大人,據說是渭城蕭氏出身,行事自來陰毒。”
聽完陸午的話,衛衣嘴角驀然一沉,這細微的神情,看得繁縷膽戰心驚,輕輕地咬了下牙,微瞇了瞇眼。
衛衣淡淡掃了一眼面前的人,她睜著秀致的杏子眼,鹿眸一般的干凈,不過手下的剪子把他的海棠葉剪掉了許多。
他指尖微拈一片綠葉,指骨泛出青白之色,緩緩思忖道:“我聽說,攝政王府上也有一位入幕之賓的蕭公子,這兩人,可有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