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次,本座生氣了。”
一字一句,字字真切,落入耳中,如同擂鼓,繁縷下意識呼吸微噤,卻根本沒聽清他說了什麼,只知熱氣酣然襲向耳側,感覺渾身一顫。
晌午的陽光,亮堂堂地灑落在他干凈的後頸上,赫然在目的,是白皙如玉的膚色,細細看來卻是偏向牛乳那般白,明晰無暇,似有皂莢的清苦香味,褐色的眸子似笑非笑。
繁縷一時怔怔的想,倘若,倘若,這人不是個太監,便好了。
若是那般,嫁給了這樣的人,豈非夢中也要笑醒了。
某一瞬,悵然若失。
繁緒
那一瞬的想法,將繁縷自己嚇了一跳,心里砰砰跳動,心煩意亂,她怎麼會這麼想,這可不是別人,是個惡名昭彰的西廠太監。
這是所有人眼中的索命無常一般的人物,聲色表象罷了,自己是不是在宮里待得太久了,所以就快瘋了。
衛衣自然不知道繁縷的想法,否則掐斷她脖子都不在話下。
衛衣說完,便站直了身體,居高臨下的看了她一眼,他目光凝在繁縷身上,已經沒有了那一次見到繁縷的時候,那種恍惚又美妙的感覺了。
就是海棠著露,也不過是晨曦片刻之間,在於她相處的過程中,那些所謂的感覺都在逐步的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有些膽小怯懦,又有些機靈的小醫女罷了。
他漸漸看到的,才是這個真實的人,真正的繁縷,普通又嬌憨,偶爾有著些許的小聰明。
沒有人,能永遠維持一瞬間的驚艷,生活大都都是由細碎又平凡的瑣事拚湊而成,然後漸漸看出一個真正的人。
“大人。”繁縷從那一瞬間的恍惚中回過頭來,繼而迅速低下頭去,屏息凝神。
衛衣點了點道:“你尚且算是有些小聰明的。”
繁縷低眉受教,手里擰著筷子戳在碗里的一片菜心上,嫩綠的菜心被熱水焯過,加上豬油入鍋快炒,盛上盤時依舊青青翠翠的,滑軟的香菇,脆嫩爽口的菜心,倒是極為好吃。
繁縷起身從妝盒里拿出一只做好的香囊,給衛衣看,道:“這個是給督主做的香囊,里面是用調制的安息香,有助眠的效用。”是白底繡海棠的香囊,簡單適用於男子,不是很女氣。
繁縷對香料了解當然不多,也不過是照著書上,做個簡單的香囊,再多的就不是她所擅長的了,那可是專門的香料師傅做的了。
衛衣很滿意,道:“很不錯。”
“多謝督主。”明明是她辛辛苦苦做了東西出來,被人白白拿走了,卻還要為他的一聲夸贊道謝,繁縷想,這就是位高權重慣了才擁有的姿態。
“督主,不如先行用飯吧。”
衛衣終於坐了下來,小歡子一早很有眼力見的添了一副碗筷,繁縷卻沒什麼胃口了。
她以前只奇怪人為何除了生病,好好的還會沒有了胃口,但現在明白了,這感覺,味同嚼蠟,一口一口吃得極慢。
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