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宣在當演員的歷練中克服了絕大多數尷尬情形,他自然地收回手,照樣熟稔地問:“第一次當替身演員,還習慣嗎?”
“不太習慣。”對方也很耿直。
“我昨天看到你騎馬,技術嫻熟,動作干練,你是在草原長大的嗎?是漢族人還是蒙古族?”裴令宣此生無法克服的弱點是顏控,他喜歡好看的人,尤其是好看的男人。
為此經紀人不知罵過他多少遍,本來也不紅,再丑聞纏身那可沒救了。
迫于形勢他只得一直夾著尾巴做人,戀愛只和圈外人談,要多低調有多低調。
“我是漢族人。”這小子年紀不大,卻老成持重、言簡意賅,多說一句話好像能要命。
裴令宣積極地想找些樂趣,一茬接一茬地追問:“我叫裴令宣,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明伽。”
“明伽!我的明伽!你怎么還在唱戲班子穿著這身可笑的衣服?”一道洪亮亢奮的聲音由遠及近,一個穿著軍綠色舊夾克的中年男人步履踉蹌地跑來,用腔調詭異的中文呼喊著,“明伽,我想你啦!我們回興安嶺吧!你不和我去找追蹤那頭駝鹿了嗎?我們還要喝祖母釀的馬奶酒——”
男人剎住腳步,被酒意暈染的雙眼迷瞪瞪地盯著裴令宣;他有著突出的鄂溫克族外貌特征,扁平的鼻梁,細狹的眼,飽滿的顴骨將一張圓臉撐得寬闊。
此時他舉起粗糙的手掌拍打自個兒酡紅的面頰,噓氣道:“我的天神啊!你比海南島那位被浪花親吻足尖的觀音還要美麗!你戴的耳環是鳳凰銜來的太陽嗎?”
裴令宣訝異地挑起眉。他聽過的溢美之詞囊括八國語言,但拿他和觀音菩薩做對比的還是頭一遭。
這名憑空冒出來的、滿嘴胡言亂語的醉漢,使得穩重的少年露出窘迫的神色。明伽無可奈何地說:“我都跟你說過別喝那么多酒了。”
“我是個失去獵[]槍的獵人,我的人生全完蛋啦,不喝酒還能怎么樣呢?”醉漢上手撕扯著少年的衣襟,“他媽的,你這身衣服真丑啊!快脫掉和我回家吧!”
明伽從中掙脫,身影匆忙地掠過裴令宣,奔去劇組求助負責妝造的工作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