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但卡在劇本階段了。”
“還沒寫完?”
“想寫怎么都寫得完,可我不想編故事了。”越重影走到窗前,拉開灰撲撲的窗簾,街對面是另一家旅店的招牌,樓下茶館的嘈雜聲變得清晰。“我希望講述和記錄真實存在的人和事,只有我是不夠的,我必須去采訪更多的當事人,了解她們如今的想法和現狀。”
“但真的好難啊裴老師,我不知道怎么樣才能打動她們。”她回過身,背著光隱去面龐的憂色和萎靡。
“愿意揭開自己的傷疤、袒露不堪回首的過往的人,是極少數。”裴令宣冷靜開導她,“而且她們圖什么呢?再痛苦,那也是過去式了,連追訴期都過了。能夠熬過那一關的人,現在大概都有了新的人生。她們憑什么為了你的理想,你的一己私欲,奉獻出自己歲月靜好的生活?你去糾纏她們,就是很自私。重影,別說她們了,哪怕是我——無論是誰來追問起我和某位已逝前任的往事,我都會叫他滾,無可奉告。”
“把傷口掩埋起來,它并不會好,只會潰爛流膿,永遠折磨你。好了,不說心理層面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療愈方式,我沒有想揭誰的傷疤,我不會拍那種剝削電影。”越重影不受他的刺激,堅持道,“我會說服她們的,不管你怎么想。而且我不是讓她們出鏡拍戲,跟我聊聊天,供我取材就夠了。”
裴令宣問:“你知道人最容易被什么東西打動嗎?”
越重影:“真誠?”
“是錢,”他說,“有錢能使鬼推磨。你沒法用真情打動她們的,就算有人答應了你,你能得到任何保障嗎?她們隨時都可以反悔,還可以事后起訴你。你別天真了,什么情誼都不如利益關系穩固,你想推進這部電影,最妥當的辦法是收買她們,簽合同那種。”
“我贊同你說的,但我沒錢。”越重影掏了掏自己的衣兜,示意里面空空如也。
“我有啊,我還有專業的律師和法律顧問。”裴令宣誘惑她,“我們合作,怎么樣?”
“呃……你想往我這兒塞演員嗎?你妹妹?”越重影質疑道。
“晶晶上學很忙的,沒空拍戲。”
“那你圖什么呢,裴老師?”
“你也覺得我是唯利是圖的人?”
“你是。”她確信道。
“我們不是朋友嗎,”裴令宣試圖用誠意感化她,“幫朋友的忙是應該的。”
“我們應該不是朋友。”越重影無動于衷,提高戒備心道,“你在打什么算盤啊?裴老師,有話直說行么。”
“我說真的。”他一臉嚴肅。
“真的?”她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