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與乖巧無關,我討好賣乖,我假意討笑,不過是想徹底擠走兄長,獨占父王母后,我要這王位,要江山萬里,要太多太多,可我突然發現,原來被燒這么疼啊。”
“蘭姜,”百里秩道,“你該恨的人是我。”
蘭姜倒在地上:“不,不,”涕泗橫流,“一定是秩兒太疼了,疼得胡言亂語,秩兒別怕,別怕,本宮叫巫醫來。”
“天吶,為什么要折磨我的秩兒,要殺就殺我,要燒就燒我,我老了,我活夠了!”
“要懲罰,那就剝去我的皮,還我孩兒啊——”蘭姜聲嘶力竭,喉嚨顫動卻出不了聲,只有那啊哦的響顫涌下的淚滴,淹沒了她。
“母親……”百里秩望著她,蘭姜瀕臨暈厥,瀕死般伸出手,要抱她的孩子。
百里秩從金籠里走了出來,跪在蘭姜身前,回抱住她:“母親,娘,我……”
“不怕不怕,”百里秩忍住哽咽,面具之下,淚流過溝壑斑駁的傷痕,“孩兒保護母親。”
蘭姜流著淚昏了過去。
百里秩抱起她到床榻,叫人請巫醫來。
他走出殿去,又是一個黃昏落日。
怯玉伮端著湯藥來。
他接過湯藥一飲而盡,藥碗擱入侍從手里。
又命下人取來名劍,佩戴在怯玉伮腰間。
林笑卻靜靜地受,不問緣由。
百里秩牽起林笑卻的手:“隨我去高臺上看看。”
祭祀的高臺,余暉照亮半邊。
百里秩道:“怯玉伮,我們在這里等一場月出吧。”
他笑:“我不看日出,我就喜歡月亮。”
他說:“我想和你成婚的,就在王朝的落日里,可現在做什么都太簡陋,還是不了。”
林笑卻望著天邊晚霞,問百里秩后不后悔戰場那一日沒帶上他。
百里秩想了會兒:“我不知道。”
“可我想,”他牽著林笑卻的手晃了晃,像兩個小孩手牽手走路手前后搖擺,“怯玉伮不會喜歡的。”
當擋箭的牌,拿母親當盾,又要拿怯玉伮當盾嗎?
“我們都沒好好相處過,”百里秩說,“戰場不是一個好的相會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