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蕾看到了。”周遠強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她給我打電話,哭著問我,是不是你嫌她這輩子都看不到這樣的風景了,故意發給她看的。”
“她用頭撞墻,說活著沒意思,說我們兩口子沒安好心!”
我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我沒有!我只是我只是想記錄一下我把她屏蔽了的!”
“你屏蔽了她,她就不會從別的朋友那里看到嗎?柳月娥,你是不是覺得你很聰明?”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冰錐,刺進我的心臟。
方小蕾,他恩師的女兒。
那個因為多年前一場車禍而雙腿癱瘓,從此與輪椅為伴的女人。
那個周遠強心中永遠的痛,永遠的枷鎖。
“我沒有那個意思,遠強,你相信我!”我哭著哀求,“我怎么會去故意刺激她?”
“你有沒有,不重要。”他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像看一個不值一提的物件,“重要的是,小蕾被你刺激到了。”
他關上副駕駛的車門,回到駕駛座,發動了那臺巨大的解放j6。
引擎發出沉悶的轟鳴,車身隨之震動。
我被綁在座位上,每一次顛簸都讓我的五臟六腑跟著翻江倒海。
“周遠強,你要帶我去哪?你快放開我!”
他目視前方,握著方向盤的手青筋暴起。
“小蕾走不了路,你也別走了。”
“從今天起,到這趟貨送到新疆,九十九天,你就這么坐著。”
“你跟她感同身受了,就知道什么叫錯了。”
九十九天!
我的血瞬間涼了。
從華南到新疆,漫長的幾千公里,九十九天的禁錮之旅。
他要用這種方式,懲罰我。
他要讓我,用我和孩子的痛苦,去給方小蕾贖罪。
車子緩緩駛出服務區,匯入國道上望不到盡頭的車流。
我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景物,絕望像潮水般將我淹沒。
這時,對講機里傳來了搭伴跑車的老王的聲音。
“強子,走了啊?你家月娥呢?”
周遠強拿起對講機,語氣平淡地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