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虞正與祁允諫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眼角余光瞥見楚如珩手里拿著張紙被沈昭寧拽著往這邊來。
那小姑娘步子邁得飛快,發髻上的珠花隨著動作叮當作響,老遠就喊:“昭虞,你快來看這個!”楚如珩無奈地跟在身后,見了昭虞與祁允諫,揚了揚手里的告示:“方才路過門口時,見眾人圍著議論,便取了一張來,這上面寫的事兒,倒有些意思。
”他們移步到旁邊的涼亭里,沈昭寧早已迫不及待地把告示鋪在石桌上。
一打開,昭虞剛掃了一眼,嘴角便忍不住往上翹,這不就是她昨日剛寫的嗎?就這勁爆程度,還拿捏不了王家那群人嗎?昭虞越看越滿意,在心里把阿五夸了好幾遍,這小子效率真不錯,細節也沒漏,回頭得賞他兩罐錢買糖吃。
“這是誰做的?簡直神了!”楚如珩看完忍不住贊嘆,眼里全是對做出這份告示人的欣賞。
楚如珩還在琢磨,他疑惑地看向昭虞:“這醉仙樓被污蔑之事是什么時候發生的?發生什么了?我怎么從未聽過?”恰巧這時來了一陣風,石桌上的告示被風吹起一角,祁允諫的目光落在那段供詞上,指尖的動作驟然停住。
方才沈昭寧鋪開告示時,他只瞥見插畫里滑稽的小人,此刻細看才發現,宣紙上羅列的供詞竟詳細得驚人,前因后果樁樁件件寫得清清楚楚。
祁允諫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蹙,心里暗忖:她終究還是把這東西拿出來了。
昨日,他還在衙門與李大人討論如何解決,原打算明日讓捕頭帶著人出其不意上門搜查,借著醉仙樓這樁事,順藤摸瓜,將他們貪污栽贓的罪證一并翻出來。
畢竟民事糾紛與貪贓枉法,孰重孰輕,一目了然,只要坐實了后者,王家才算是徹底翻不了身。
可如今昭虞把這些供詞直接公之于眾,性質就變了。
王家見了這告示,定會立刻察覺不對,那些藏在庫房暗格里的賬冊與官員往來的書信,怕是過不久便被轉移得干干凈凈。
衙門再上門時,頂多只能查到些散播謠言的小嘍啰,想借此扳倒王家,根本不夠。
他抬眸看向昭虞,見她正對著插畫偷偷抿笑,眼里的得意掩藏不住,活像只偷到雞的小狐貍。
他心里那點因計劃被打亂而生的郁色,忽然就散了,反倒生出些無奈。
這女子行事總這般不管不顧,卻又總能歪打正著。
罷了。
他指尖摩挲著,眼底的波瀾漸漸平復,反正他手里握著的賬冊副本還在,王家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也不是一張告示就能遮掩的,早幾日晚幾日,終究是要查個水落石出的。
再抬臉時,他臉上已經恢復往常的懶散,仿佛方才的蹙眉只是錯覺。
楚如珩還在喋喋不休,昭虞正撐著臉,琢磨著怎么糊弄過去,祁允諫先一步開口,指尖漫不經心地劃過石桌上的告示:“你這幾日在宮里核對秋闈名冊,宮外的事兒沒聽說過也正常。
”楚如珩點點頭:“說的也是。
”昭虞沒想到祁允諫會幫忙解圍,詫異看了他一眼。
楚如珩八卦地追問到底發生了什么,祁允諫抬眼掃過楚如珩,語氣平淡地三言兩語將此事解釋給他聽。
楚如珩聽得眉頭直皺,手掌啪地一下拍向石桌,嚇得撐在石桌上的昭虞一哆嗦。
“太過分了,竟做出這種事來,要我說,就該全部抓起來送進牢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