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昭虞剛梳洗完,正坐在鏡前,由桑枝為她綰發,樓下就傳來小伙計略帶慌張的通報聲:“掌柜的,王大人來了。
”昭虞握著玉梳的手一頓,眼里閃過一絲驚詫,隨即又變成了然。
果然,王家那群人見了告示,絕不會坐以待斃。
昨日,祁允諫那句“明日小心點”,想來便是料到了這一出。
“知道了,讓他在大廳稍候。
”昭虞揚聲應道,伸手拈起一支珍珠發釵簪在鬢邊,對著鏡子理了理衣襟,“正好,我也會會這位王大人。
”昨日,王忠義從院子倉皇離開時,滿腦子都是告示上的內容,連府門口迎接的丫鬟都沒空搭理。
剛進內院,就見女兒王如蘭站在廊下,手里捏著帕子,時不時地朝門口望去,見他回來立馬神色一喜。
王忠義此刻哪有心思管女兒的閑事,他想起那些賬冊與書信,腳步不停地往書房趕,只想趕緊把那些要命的東西轉移。
誰知王如蘭快步跟了上來,在書房門口攔住他,臉上帶著幾分少見的猶豫。
“爹!你這是要去哪?”“沒你的事,回屋去。
”王忠義正心煩意亂,被攔了去路更是火大,語氣不由得重了幾分,“一天到晚就知道擺弄那些胭脂水粉,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王如蘭從沒被父親如此呵斥過,乍一下,嚇得縮了縮脖子,眼眶微微發紅,卻還是咬著唇道:“不是的,爹,我今日在花宴遇見了一個人,她說她叫昭虞。
”“昭虞?”王忠義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腳步頓住,轉身看向女兒,“她怎么了?”“她,她莫名其妙跟我說一些什么醉仙樓,什么鬧事,爹,什么意思啊?”他話還沒說完,王忠義眉頭頓時緊湊,心里咯噔一下。
他想起這昭虞是誰了。
不過她怎么會混進花宴里去?還偏偏在蘭兒面前提起醉仙樓的事?一個念頭如驚雷般瞬間在他腦中炸開,那告示八成就是這丫頭搞的鬼!“好個昭虞,竟敢算計到我王家頭上。
”他咬牙切齒道。
王如蘭被父親突如其來的暴怒嚇得后退一步,不知自己說錯了什么,王忠義卻沒再搭理她,轉身進了書房,當務之急是先穩住陣腳,至于昭虞,他明日親自去會會,他還不信,拿捏不住這一個小丫頭片子。
昭虞下樓時,王忠義正背著手站在大堂中央,一身藏青色錦袍襯得他體態微胖,聽到身后傳來聲響立馬轉過身來,臉上堆著刻意擠出的笑容,只是那笑意沒達到眼底,反倒透著幾分不自然的緊繃。
他身后還跟著幾個家仆,其中一人低垂著頭,臉上帶著明顯的巴掌印,嘴角還有些紅腫,一看就是被懲戒過的樣子。
昭虞猜測,那應該就是王管家。
“昭掌柜,許久未見,別來無恙啊?”王忠義拱手作揖,語氣熱絡得仿佛兩人是什么深交好友,“今日貿然登門,實在是有要事相商。
”昭虞走到他面前站定,故作茫然地眨了眨眼,語氣中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王大人大駕光臨,醉仙樓蓬蓽生輝,只是不知大人所說的要事是何?小女子一時倒是想不起來與大人有什么交集。
”王忠義臉上的笑容僵了僵,他沒想到這昭虞竟會裝傻充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