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漫過柴房頂的破洞,在《萬毒秘錄》的獸皮書頁上投下斑駁的光斑。林墨盤膝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指尖輕撫過封面上那朵血色毒花,古篆勾勒的藤蔓仿佛活了過來,在晨光中微微蠕動。
他深吸一口氣,翻開第二頁。墨跡歷經歲月卻依舊銳利,字里行間透著一股森然的寒意:“天地萬物,皆可淬毒。草有草性,毒有毒靈,順其性者生,逆其性者亡……”
林墨逐字逐句地讀著,越讀越心驚。這本秘錄不僅記載著毒草辨識、毒液提煉之法,更有一套完整的修煉法門——《毒經》。與青云宗主流功法吸納天地靈氣不通,《毒經》主張以毒煞為食,將萬物毒素煉化為自身修為,其開篇便強調:“毒脈者,非廢材,乃天選毒種,需以萬毒養脈,方可得道。”
“毒脈……”林墨按住丹田,那里的墨綠色氣旋似乎感應到他的念頭,輕輕震顫起來。他終于明白,為何測靈盤對自已毫無反應——尋常靈根吸納靈氣,而他的毒脈,需要的是這天地間最陰邪霸道的毒煞之氣。
秘錄中記載的第一種毒草,便是幽冥草。林墨瞳孔微縮,這草他再熟悉不過——正是前幾日被趙虎碾碎的那幾株,葉片暗紫,絨毛帶刺,在廢園陰濕的石縫里隨處可見。
“幽冥草,性陰寒,葉含麻痹毒素,三刻可廢人四肢,配以毒潭之水熬制,毒性倍增……”
林墨迅速在腦海中規劃起來。幽冥草好找,毒潭之水他也能設法取回,唯獨提煉毒液的器皿是個難題。尋常陶罐沾染毒素會炸裂,鐵器則會與毒液起反應,秘錄中特別注明,需用“養魂木”或“寒鐵”所制容器。
他目光掃過柴房,最終落在墻角那堆雜物上。那里有個布記銅綠的舊鼎,是當年那外門弟子留下的,鼎身刻著模糊的紋路,看起來頗有年頭。林墨將鼎拖過來,用短匕刮去銅綠,露出內里暗沉的金屬,觸手冰涼,竟絲毫不沾穢物。
“難道是寒鐵?”林墨心中一動,用短匕在鼎沿輕輕一劃,只留下一道淺痕——尋常鐵器絕無這般硬度。他愈發確定,這鼎正是提煉毒液的絕佳容器。
收拾妥當,林墨將《萬毒秘錄》藏進床板下的暗格——那是他小時侯為藏食物挖的,如今成了最隱秘的所在。他揣上短匕,戴上張老伯給的舊草帽,悄悄溜出柴房。
廢園的清晨彌漫著露水的濕氣,草葉上的水珠折射著朝陽,泛出七彩的光。林墨避開巡邏的雜役,熟門熟路地鉆進西側的亂石堆。這里背陰潮濕,正是幽冥草生長的絕佳之地。
他很快找到目標。幾株幽冥草從石縫中探出頭,暗紫色的葉片上沾著露水,絨毛在晨光中若隱隱現。林墨沒有直接用手采摘,而是取出短匕,小心翼翼地沿著根部割下——秘錄記載,幽冥草的根須毒性最強,卻也最易損傷,需保持完整方能提煉出純毒。
半個時辰后,他已采記一小捆幽冥草。回程時,他特意繞到毒潭外圍,用鼎蓋接了些滲出來的淺層水。潭邊的腥甜比昨夜淡了許多,但靠近時,丹田的氣旋依舊會微微發燙,提醒著他這片水域的詭異。
回到柴房,林墨立刻用石塊壘起簡易灶臺,將寒鐵鼎架在上面。他按照秘錄所述,先將幽冥草葉片摘下,放入鼎中,用短匕細細切碎。暗紫色的汁液順著匕刃滴落,在鼎底聚成一汪,散發出淡淡的腥氣。
接著,他倒入毒潭水,剛好沒過草葉。最后,他從懷中摸出一小撮灰色粉末——那是他昨天在亂石堆里找到的“腐心土”,秘錄說此物能催化毒素,讓麻痹之效更烈。
生火時,林墨格外小心。《毒經》強調,煉毒之火需用“陰火”,不可用尋常柴火。他想起秘錄中記載的法子,將干燥的“陰槐葉”混在柴草里,點燃后果然冒出青綠色的火焰,熱度不高,卻帶著一股沁骨的涼意。
青火舔舐著鼎底,鼎內的液l漸漸泛起氣泡。起初是淺紫色,隨著溫度升高,慢慢轉為深黑,腥氣也愈發濃烈。林墨守在鼎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秘錄警告,幽冥草毒淬煉時火侯稍過便會失效,稍欠則毒性不足,需在液l濃稠如墨、表面浮起一層青沫時關火。
就在這時,柴房外傳來腳步聲。林墨心頭一緊,迅速用破布蓋住鼎口,吹熄青火,躲到門后握緊短匕。
“小墨?你在嗎?”是張老伯的聲音。
林墨松了口氣,拉開門。張老伯背著半簍新鮮蔬菜,見他神色慌張,不由皺起眉頭:“咋了?臉這么白?”
“沒……沒什么,張老伯。”林墨連忙掩飾,“剛才燒火嗆著了。”
張老伯將一疊剛烙好的麥餅塞給他,目光掃過灶臺,鼻子動了動:“你燒啥呢?咋有股怪味兒?”
林墨心跳漏了一拍,幸好鼎口蓋得嚴實,只散出一絲淡味。他趕緊轉移話題:“昨天撿了些枯枝,想燒點熱水。老伯,您今天咋過來了?”
“聽說趙虎那混小子又來找你麻煩?”張老伯瞪起眼睛,“那狗東西仗著他叔是內門執事,整天橫行霸道,你別跟他硬碰硬,等老伯找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