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溪見他凌厲的眼神落在映染的身上,這語氣,聽著也不是說說而已。
“老爺,這天大的喜事就在眼前……”眼見周韻蓮要來和稀泥,良溪厲聲打斷。
“女兒認(rèn)為凡事得連根拔起,父親既說這是胡言亂語,想必算命先生得算頭一個吧。
”她也許沒想到良溪會如此有底氣,像是變了一個人。
剩下的半句話,也瞬間聲音小了下去,“怎可說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
”良臻聽了這話,立時站起身,試探著問,“那依照溪兒的意思是?”良溪再次拂過衣裙,畢恭畢敬跪下行禮,“懇請父親,為女兒正名,所謂孤煞命格,以及毒害姐姐不成,害死母親的言論純屬子虛烏有!”那良臻嗤之一笑,一甩衣袖,指著她問,“難道你就沒有害死你的母親?”良溪低埋著頭,沒有回答。
她不是良溪,又怎么會知道這件事。
但是她若真頂著“害死母親”的名頭,這輩子,如何過得下去。
那良臻負(fù)手踱步,面露嫌棄,“你是怎么好意思說出這句話的?”她就是要說出這句話!眼前的路是她在走,而不是他這個父親。
所謂家丑不可外揚(yáng),尤其是害死母親這樣的事情,世人根本就容不下。
即便她真的做了,極大可能并不是良臻授人傳出去的,可若沒有他的授意,府中人又有誰敢聲張呢。
聽聞當(dāng)年她要害死的原本是姐姐,而最終害死的卻是母親,整件事情的受益人只有一個。
那就是她眼前這個慈眉善目的繼母!而將這件事情傳出去的人,大概率也只會是她的繼母。
一個八歲大的孩子被遣送離開,無依無靠,而她這個父親,也能夠心安理得十年不聞不問,也是基于這個由頭。
否則外界的人定然不知道怎么議論他。
所以,她今日以此事相逼,看似要的是一個好名頭,實(shí)則是承認(rèn)他良臻棄親生女兒于不顧!屆時,他要面對的是,平民百姓的冷嘲熱諷,痛斥抨擊,文武百官的筆誅墨伐,大張撻伐!如他這般表里不一的人,最是看重自己的名聲。
她死死盯著他來回踱步,顯然是在權(quán)衡利弊。
這樁婚事逃不掉。
保住名聲,亦或是保住性命。
良溪的父親,你會怎么選呢?你不是還有一個女兒嗎。
我猜,自私如你,定然會讓她去嫁吧!周韻蓮急得拉住了良臻,眼中含淚,片刻后,以帕掩面,那一行沾著脂粉的淚總算滑落。
良臻意味深長地與她對視一眼,再是斜目瞥了一眼跪著的良溪。
以前他作為父親,覺得她是存歹毒之心,卻無謀算之能,蠢笨得緊。
卻不想,今日所見,再不是唯唯諾諾、任人宰割的蠢貨了!還以為她不過是多要些嫁妝,卻不曾想心里的謀算也知道不擺在明面上,還能讓他騎虎難下。
“父親。
”既然你不知如何決斷,不如我來推你一把!良溪又伏了伏身,“聽聞姐姐才貌雙全,名動上都,想必定能入業(yè)獄司司主的法眼!豈不是比我這個隨時存在的隱患要合適的多?”周韻蓮一聽,默默垂淚的她,此下竟然哭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