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景羽州一手揉著腰,眼睛只顧瞪著我。
怨恨的同時又有些若有所思。
簡儀猶豫了一下,又掏出那個竹筒,吃了一顆預言丹。
下一秒,她的表情微微一變。
簡儀對老太太擠出一個假笑,「多謝老祖宗厚愛,只是我從小就認床,更習慣一個人睡?!?/p>
「唉,那可惜了?!估咸媛锻锵В请p渾濁的眼睛又轉向我,「既如此,那就由這位牙尖嘴利的姑娘陪我這個老太婆睡一屋吧?!?/p>
『不要答應她?!?/p>
我一愣,看向面前正躬身給我端點心的樹奴。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嗓音也很粗,仿佛被煙熏過。
而我看著他,莫名有種熟悉感……
「好啊?!?/p>
我抬起眼,一口答應。
樹奴的手登時一頓,碟子里的點心就晃了出來。
不遠處,簡儀用一種看死人般的憐憫眼神看著我。
她立刻附在景羽州耳邊低語了幾句,景羽州原本因為腰疼而扭曲的臉終于舒展開來。
而我同樣回以一個燦爛的微笑:「畢竟我這人,最尊老愛幼了。」
4
屋外的天色徹底黑了下去。
堂屋里傳來隱約的談笑聲,是簡儀和景羽州正在與那老太太共享一頓豐盛的晚宴。
而我們這幾個「新人」則被樹奴領到了宅院角落一間充作仆役飯堂的偏房里。
「操!這玩意兒是給人吃的?連點水都沒有,想噎死老子嗎?」
花紋身抓起一個窩頭在桌上磕了磕,發出「邦邦」的悶響。
他又扭頭沖著侍立在一旁的樹奴吼道:「喂!服務員,去給老子弄點水來!」
樹奴就像沒聽見,依舊弓著腰站在陰影里,長長的黑發垂下來,遮住了他那張可怖的臉。
但我能感覺到,那長發下的視線正若有若無地落在我身上。
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重量。
「哎。」大漂亮也用筷子戳了戳窩窩頭,「要是在我們老家紹梨村,這時候就能吃上剛摘下來的甜梨了,那個水分可多了?!?/p>
「咳、咳!」
旁邊的小眼鏡突然咳嗽,鼻梁上的眼鏡都滑了下去,露出了一雙局促不安的小眼睛。
花紋身一愣,粗聲粗氣地說道:「紹梨村?我也是紹梨村的,怎么從沒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