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傷口已經停止了流血,裸露的背脊在月光下泛著一層非人的蒼白。
「所以你才要和我合葬,死后也要造謠污我清白?」
馮岐世一愣。
那股逼人的陰寒霎時褪去了大半。
他的視線飄忽了一下。
那張藏在陰影里的輪廓似乎柔和了些,聲音也變得含糊:「你……找到那個墓了?那里面的玉冊……你看了嗎?」
我認真道:「沒,字太多不想看,我當大炮扔出去了?!?/p>
馮岐世:「……」
他像是被噎住了一樣,半天沒說出話來。
最終,他從陰影里完全走了出來。
那張原本被燒傷的臉在光影的變幻中如同融化的蠟像般蠕動、重塑。
直到恢復成了棺材里和我記憶中熟悉的那個樣子。
嘴角天生就帶著點玩世不恭的上翹弧度,眉眼俊朗,幾分邪氣。
可那對烏黑的眼珠子卻總是濕漉漉的,就這么直勾勾地看著我。
在他不想著壞主意的時候,倒真像一只討要食物的小狗。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頭發,烏黑的發絲不再是及肩的長度。
而是瘋狂地生長著,蜿蜒地拖曳在地上,末梢隱沒在柴房投下的更深沉的夜色里。
如同一條流動的墨河,將他與這個世界的陰影徹底連接在了一起。
「所以呢,顧鈷,你為什么還活著?又為什么在這里?」
我反問他,「那你呢,你還算活著嗎?又為什么在這里?」
馮岐世咧嘴一笑,那股子熟悉的欠揍勁又回來了:「我就知道,雖然我們『離婚』一千年了,但你還是一如既往地關心我,我猜當年你跑路后,只要我們那兒一死人,你就到處打聽那個人是不是我吧?」
我:「……」
我忽然覺得,我現在之所以這么喜歡胡說八道。
很大程度上都是和這家伙學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