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哭聲戛然而止。
我繼續(xù)說:“我失去拿命換來的孩子時,都沒有掉一滴眼淚。因為我知道,哭是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東西。”
“你的眼淚,你的道歉,對我來說,一文不值。”
“放手吧。你我之間,不要連最后一點體面,都無法保留。”
我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他抱著我的手臂,一點點地松開,最終,無力地垂下。
我沒有回頭,跟著父母,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醫(yī)院,走出了我這七年噩夢般的人生。
身后的走廊里,傳來他壓抑而絕望的痛哭聲。
我踏上火車時,他給我發(fā)了一條短信。
說是傷害我的九十九次,他會用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彌補(bǔ),只要我愿意給他一次機(jī)會。
我認(rèn)認(rèn)真真的讀完了最后一個字,然后把這條短信,連帶他的號碼,再一次拉黑。
程嘉許,我不信你了。
離開那座城市后,我跟著父母回到了江南水鄉(xiāng)。
這里是我出生長大的地方,有小橋流水,有白墻黛瓦,有溫言軟語的鄰里。
空氣里都彌漫著安逸和寧靜的味道。
我爸媽把老宅子收拾得干干凈凈,我住回了自己出嫁前的閨房。
房間里的一切都保持著原樣,書桌上還放著我當(dāng)年的課本和筆記。
我媽每天變著花樣給我做各種補(bǔ)身體的湯羹,我爸則到處托人找當(dāng)?shù)刈詈玫闹嗅t(yī),為我調(diào)理身體。
他們絕口不提程嘉許,也不提過去那些傷心事。
那是我的傷,也是他們的傷。
他們沒想過,只是一個報恩的決定,竟然讓他們唯一的女兒,受了這么多委屈。
隨著我爸媽一日日的溫暖。
我支離破碎的心,好似被重新拼接在一起。
我開始重新拿起畫筆。
大學(xué)時,我學(xué)的是國畫,還得過不少獎。
嫁給程嘉許后,為了做一個合格的“賢內(nèi)助”,我放棄了我的專業(yè)和夢想,一頭扎進(jìn)了柴米油鹽和他的喜怒哀樂里。
如今,我終于可以為自己而活了。
我每天在老街上走一走,畫一畫古鎮(zhèn)的風(fēng)景,畫一畫河邊的垂柳。
我的心,在筆墨丹青之間,一點點地沉靜下來。
身體也在父母的精心照料下,慢慢恢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