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出來——她的衣服洗得泛白,頭發扎得很緊,眼鏡后那張臉沒化妝,也不驚艷。整個人帶著某種沉默和現實里的“普通”。
他見過太多來補習的女大學生,有些會穿裙子,有些會噴香水。他一靠近就能聞到膩甜味道。
但她不一樣。
她身上沒有香味,只有干凈的洗衣皂味。
而他也不是沒注意到她站得有點僵,呼吸有些輕。
她在緊張。
裴意把最后一道題寫完,啪地扔下筆,歪在椅子里,長腿一伸,伸懶腰時灰色衛衣下擺微微掀起,露出一截細瘦的腰線。
他轉頭看她,語氣懶散:“行了,卷子寫完了,老師要不要檢查一下我答得多精彩?”
云徽沒有動。
她安靜地坐著,眼鏡后那雙眼睛落在卷面上,眉心緩緩攏起,像壓著一團說不出的火。
太差了。
這卷子比她想象得還差。基本概念都混淆、公式寫錯、填空題空著、計算題沒思路,語文作文沒寫完,英語單選錯得幾乎看不出是哪個年段的學生。
她垂眼,腦中又想起那句可能比你高考分數高,忍不住嗤笑一聲,聲音低得幾乎不可聞。
她二十三歲,大四剛畢業,投出去的簡歷石沉大海,迫不得已才做這份家教。
指尖迅速翻著卷子,內心飛快制定著學習計劃。她打算怎么拆解每道錯題、怎么用半年的時間補完初高中的知識漏洞、怎么不被這個吊兒郎當的男孩帶偏節奏。
但下一秒,她聽到身后一陣動靜。
還沒來得及反應,一只手落在她椅背兩側,帶著椅子輕輕往后拉。
她猛地站起身,下意識往前一步。
可背后那人卻像早有預料,動作極快地繞過她,從她身后微微傾身,兩只手撐在她身體兩側,將她困在狹小的書桌與自己之間。
他低頭。
她幾乎能感受到他呼吸拂過自己頭頂。
“老師。”他的聲音忽然低了下來,帶著一點笑意,“你剛剛笑什么?”
云徽像被釘住。
她渾身繃緊,雙手死死按住書桌邊緣,眼睛不敢動,腦中卻亂成一團。
他靠得太近了。
他的手臂撐在她身體兩側,沒有碰到她,但整個空間都像被他占滿。
“我……”她艱難地開口,聲音發緊,“沒笑。”
“你明明笑了。”
他像是故意的,聲音慢條斯理,又輕又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