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側過頭,想要向師尊道謝,卻看見蕭雪河正取過一旁早已備好的干凈棉布巾,向他走來。
“莫動。”蕭雪河在他身前蹲下,聲音溫和了許多,“你出了一身汗,仔細著涼。”
說著,蕭雪河便用那柔軟的布巾,開始為謝云闌細致地擦拭背上因方才運功而滲出的密布汗珠。
溫熱的布巾帶著蕭雪河指尖的溫度,輕柔地拂過謝云闌的肌膚。從寬闊的肩胛,到挺直的脊柱,再到微微凹陷的腰窩。蕭雪河的動作極為仔細,仿佛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
當布巾擦拭到謝云闌腰眼附近那兩處特別敏感的凹陷時,謝云闌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又是一陣輕顫,喉間差點逸出一聲更為明顯的shenyin。他連忙死死咬住嘴唇,才沒有讓自己在師尊面前失態(tài)。
蕭雪河的指腹在擦拭之間,不經意地輕輕劃過他背脊中線那道微微凸起的骨節(jié),以及兩側緊致而富有彈性的肌理。那細膩的觸感,讓蕭雪河的心神也不由得微微一蕩。
“師……師尊……弟子……弟子自己來便可。”謝云闌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聽起來有些含糊不清,臉頰更是紅得快要滴出血來。
蕭雪河卻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只是淡淡地說道:“你如今身體虛弱,莫要亂動。為師替你擦拭干凈,免得寒氣侵體,落下病根。”
他的語氣是那般自然,仿佛這只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但謝云闌的心,卻早已亂成了一團麻。
雖經蕭雪河耗費內力及時施救,將謝云闌體內岔亂的真氣悉數(shù)導回正軌,但謝云闌畢竟底子本就比常人虛弱許多,加之先前真氣在經脈中肆意沖撞,已然對其造成了不小的沖擊。一番折騰下來,到了后半夜,他竟是發(fā)起高燒來,整個人都陷入了半昏迷的迷糊狀態(tài)。
床榻之上,謝云闌的臉頰燒得通紅,嘴唇也因高熱而顯得格外干裂,眉頭緊緊蹙著,似乎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他雙目緊閉,眼睫不安地顫動著,口中時不時發(fā)出一陣陣含糊不清的呢喃囈語,聽得守在一旁的蕭雪河心中一陣陣發(fā)緊。
劍廬靜室之內,燭火輕輕搖曳,將蕭雪河挺拔的身影投射在墻壁上,拉得長長的,顯得有些孤寂。他坐在榻邊的小杌子上,神情凝重,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榻上那個因高燒而輾轉不安的徒弟,眉宇間滿是平日里難得一見的焦灼與憂色。
蕭雪河一遍遍地用浸過微涼井水的軟布巾,為謝云闌輕輕擦拭著滾燙的額頭、潮紅的頸項以及汗shi的手心,試圖為他降下這磨人的高熱。謝云闌的身體燙得驚人,隔著布巾都能感受到那股灼人的溫度。
“云闌,云闌?”蕭雪河放低了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輕輕呼喚著徒弟的名字。
謝云闌似乎聽到了他的呼喚,不安的扭動略微停歇了一些,緊蹙的眉頭也似乎舒展了少許,但依舊沒有轉醒的跡象。
蕭雪河見單純的物理降溫效果并不顯著,心中更是焦急。略一思忖,起身來到外間,從自己平日里儲藏藥材的柜子中,揀選了幾味具有清熱解毒、祛風散寒功效的藥草,快步走向劍廬后的小廚房。
劍廬中的生活一向簡樸,廚房里也只有些粗茶淡飯的用具。蕭雪河生起火,將陶制藥罐架在火上,注入山泉水,然后將揀選好的藥材一一投入罐中。很快,一股濃郁的、帶著些微苦澀的藥香便在小小的廚房中彌漫開來。
蕭雪河守在爐火旁,不時用木勺攪動著罐中的藥液,神情專注。此刻的他,不再是那個名震江湖、殺伐決斷的天下法,卻也隱隱透出一股與“寒江雪”截然不同的詭譎與凌厲。
他越練越是投入,渾然忘卻了時間的流逝,也忘卻了此舉的兇險。體內的真氣隨著他的演練而加速運轉,一股前所未有的暢快之感油然而生,讓他沉醉其中,難以自拔。
殊不知,他這般私下練功的行徑,早已落入了另一雙眼睛之中。
蕭雪河本已準備入睡,卻忽然心有所感,似是察覺到后山竹林之中有異樣的氣息波動。他眉頭微蹙,披衣而起,悄無聲息地潛行至竹林邊緣。借著月色,一眼便看見了那個在林中空地上輾轉騰挪、專心致志演練著一套他從未見過的怪異劍法的徒弟。
蕭雪河立時便明白了過來。這孩子,竟是又在私下里偷練一些不知從何而來的旁門左道!
一股無名火自蕭雪河心底倏地升起。他先前已三令五申,修行之道,務在循序漸進,固本培元,切忌急功近利,貪多嚼不爛。這孩子平日里看著溫順聽話,緣何在這練功一事上,卻總是這般屢教不改,陽奉陰違?
但轉念一想,謝云闌所施展的那些招式,雖然怪異,卻也隱隱透著幾分不凡,足見其悟性之高,竟能將那些殘缺不全的東西,自行領悟到這般地步。這又讓蕭雪河心中,生出幾分既是欣慰又是惋惜的復雜情緒。
“住手!”蕭雪河壓抑著心中的怒火,低喝一聲,自暗影之中緩步現(xiàn)出身形。
謝云闌正練到酣暢淋漓之處,忽然聽見師尊那熟悉卻又帶著幾分嚴厲的聲音在耳邊炸響,如同當頭一盆冰水澆下,瞬間驚得魂飛魄散。手中劍指一滯,真氣險些走岔,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
“師……師尊?”謝云闌驚慌失措地回過身來,看見月光之下,蕭雪河那張素來冷峻的面容,此刻更是沉如寒水,一雙深邃的眼眸,在月色下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寒光。謝云闌的心猛地往下一沉,臉色霎時間變得如同紙一般蒼白。
“弟子……弟子……”謝云闌張了張嘴,想要辯解些什么,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只能低下頭,手足無措地站在那里,像個做錯了事等待受罰的孩童。
蕭雪河一步步走到他近前,目光如電,冷冷地掃了他一眼,聲音比這秋夜的月色還要清冷幾分:“我平日是如何教你的?修行之道,在于循序漸進,固本培元,你為何屢教不改,總是這般急于求成,妄圖一步登天?”
“弟子……弟子知錯了,請師尊責罰。”謝云闌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頭垂得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