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項羽不愿意將呂氏納入房中。
他是個十分自我的人,不愿意犧牲自我。
項羽哪怕跟隨叔父逃亡時也是被人奉為座上賓,從未吃過苦,更別提下地什么。
他的后宮都是明眸皓齒、膚如凝脂、素手纖纖的絕色佳人。這樣的佳人只有十指不沾陽春水才能養得出來。
漢王后卻曾經是農婦。
她生火做飯,紡線織布,種田舂米,皮膚上有太多風霜磋磨的痕跡,雙手指節粗大得如同猙獰的樹枝。
且漢王后這個農婦舉止談吐也都很粗俗,說話粗聲粗氣,居然還對楚將吐唾沫。
對看慣了貴女的項羽而言,實在難以入眼。
項羽已經決定,等選個良辰吉日,就烹了漢王后和她的奴仆,給劉邦送一罐肉。
一個不能用來威脅劉邦的廢物,也只有這點用處了。
項羽既已下定決心,下屬便也不勸了。
漢王后就算懷了大王的孩子,但大王不可能封他的孩子為世子,呂家肯定更優先扶持漢王世子這個能繼承王位的外甥。他們用漢王后離間呂氏和漢王的可能性其實也不大。
沒有太大用處的女人,殺就殺吧。
呂娥姁沒有得到好的對待,與奴仆一起被關在牢獄中。
她跪坐在鋪著干草的地面上,聽牢門外的獄卒的話語侮辱。
“什么漢王后,一點用處都沒有,漢王和呂家都不可能來救她。”
“哈哈哈,你聽說了嗎?本來范公讓大王納了漢王后,大王瞧不上她!”
“當然啰,那漢王劉邦曾經就是個農夫,漢王后就是個粗俗的農婦。大王何等尊貴的人,哪瞧得上她?”
“她不是說自己的名字叫呂雉嗎?雉不就是野雞嗎?聽這名字,就是個低賤蠢婦。”……
楚卒們指著蓬頭垢面的呂雉嬉笑。
呂娥姁雙手放在膝蓋上,背微微拱起,神情呆滯,仿佛失了心神。
在她的身旁,一個總角侍童緊緊抓著她的衣角。
還有一個老婦輕輕將手放在她的手背上。
“王后,不怕不怕。”老婦道,“只是一瞬間的疼,很快就沒感覺了。”
呂娥姁勉強扯了扯嘴角,卻難以抑制慌亂和恐懼。
她做了死的準備,但死到臨頭,她又恐懼死亡。
怎么可能不恐懼?
不想死……我不想死……劉季,兄長,救我……你們真的要放棄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