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盈自夸道:“為何要說孩童?君長當說,從未見過我這般穎悟絕倫的人。”
騶無諸再次為劉盈的狂妄大笑:“是,是,盈兒所言非常正確。”
劉盈十分正經地與騶無諸等人告別,乘船遠去。
離開時,劉盈站在船尾,唱著《詩》跳著舞。
張不疑和宋昌這兩個只知道在漢王世子身后“臉色蒼白”的沒用侍從,終于有了一點用處,那就是為劉盈彈琴伴奏。
亂世禮樂崩壞,突然見一人離別時居然唱了《詩》,吳芮和向往中原文化的騶無諸、騶搖等人,都有恍若隔世之感。
幾人都是從秦朝建立之前而來,見過那個混亂又璀璨的時代。
秦始皇禁《詩》前,他們也是唱《詩》的。
劉盈唱完一首《詩》,琴聲一轉,他衣袖一揮,又跳起了楚地的舞,唱起了楚地的歌。
楚歌楚辭,幾人更是熟悉了。
騶無諸最為灑脫,便最先以歌相和。
騶搖拔劍彈撥,也以越地方言歌謠送行。
吳芮搖搖頭,開口就是口音正宗的雅言,一首《詩》中的《二子乘舟》,聲音壓過了騶無諸和騶搖兩人。
劉盈停下歌舞,笑著在船尾蹦蹦跳跳,對送別眾人揮揮手。
碧波蕩漾扁舟遠,很快船隊就消失在眾人視野盡頭。
吳芮、騶無諸、騶搖三人停下歌唱送別,臉上紅潮未消,xiong中離別不舍居然變濃厚了。
“哎呀!”
三人的意猶未盡,被梅鋗惱羞的一聲嘆息打亂。
他們看向梅鋗,梅鋗正在捶xiong頓足。
“你們怎么一下就想到唱什么送別了!就我想不到!”梅鋗滿臉不甘,“就我一人沒有唱歌送別!”
三人先一愣,而后皆大笑。
已經看不見的大船上,劉盈一屁股坐在甲板上:“呼,累死我了。”
宋昌和張不疑一個去拿水,一個去扶劉盈。
宋昌道:“蠻夷爾,世子何必如此上心?”
劉盈對宋昌,可不裝什么斯文敗類的表情了。
他沒好氣地鄙視道:“這就是你蠢了。首先,越人不是蠻夷,你把他們當蠻夷,他們就真的會自暴自棄當蠻夷;其次,越是偏遠的地方越要重視,朝廷難以直接管理這里,這里肯定會交給越人自治。這幾人恐怕是大漢最后的異姓諸侯王,唱首歌就能籠絡,還有比這更劃算的事嗎?”
劉盈話中信息量太大,宋昌一時腦袋短了路,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張不疑捧來蜜水,給劉盈潤喉。
蜂蜜是吳芮送的,十分新鮮。
張不疑想了許久,都想不出劉盈做此事的原因。劉盈都離開番縣了,他和宋昌仍舊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