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土總是一個統一王朝比一個統一王朝大,已經開墾的田地總是一個時代比一個時代多。
劉盈滿身外掛,身旁也是人形外掛漢初天團,卻站在了披荊斬棘的先祖的最前端。
這里是大漢的開端,是漢民族的源頭,是后世無數漢人凝望的最遠處。
“如果我看不到這么遠,我就能像所有窮兵黷武的皇帝一樣,只管開疆擴土,功勞記在史書中,記在歷代疆土擴張的歷史圖冊中。至于‘過’,只要我看不見,只要大漢沒在我手中亡了,便可以不關心。”
“我多希望自己更狂妄,更無知。”
劉盈深吸一口氣,將眼底的不甘壓在心中。
他轉身看著趙佗,趙佗已經呆若木雞。
劉盈話里的信息量太大,大得趙佗腦袋死機,變成了木頭腦殼。
“好好干活。比起對南越一無所知的大漢,已經在南越扎根,征服滇國嶺南的你們,才能更快推行南越的開發。”劉盈語重心長地鼓勵趙佗,順便把手上的泥擦在趙佗的肩上。
趙佗看著劉盈在自己肩頭擦手,終于從癡呆中回過神。
“建造城池,開墾田地,教導他們中原的文字和度量衡……哦,史書記載,是你最先將農耕和鐵制農具引入嶺南,結束了嶺南的‘刀耕火種’和‘火耕水耨’。你的擔子很重哦。”劉盈擦干凈了手,恢復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嬉笑臉,“好好干活,有了城有了地,我才能攻城略地啊。”
趙佗聽著劉盈的玩笑話,沒有回答,只是對劉盈跪地俯首。
他真的被嚇到了。
劉盈扶起趙佗,對同樣呆若木雞的眾人道:“回去吧。”
他騎上了心愛的大毛驢,駛離了叢林,回到了五尺道。
劉盈回頭看了一眼。
恍惚間,他看到了層層疊疊的梯田,橫跨崇山峻嶺的高架,絡繹不絕的汽車,飛馳而過的高鐵,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傳來陣陣歡笑;
畫面一轉,留著難看辮子的官吏正在清丈田地,裹著網巾的帶甲將士正在田間努力耕作,頭戴幞頭的佩劍士人正在荒野間行走……城池越來越小,道路越來越窄,田地越來越少,高聳入云的樹木越來越多。
最后一幕,定格在大秦甲士。他們走在叢林之間的五尺道上,尸骨熱血灑在了荒野間,肥了這片未開化的土。
劉盈眨了眨眼。
樹還是樹,路還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