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于明白了“太子妃”這個身份的意義,和其可能帶來的危險。
她也琢磨出劉盈從未說出口的,讓她做的那些“瑣事”背后,對她的體貼和保護。
男女有別。劉盈頂住所有壓力,以“這是我的命令,壯壯只是照做”為由,用他的“荒唐”為蕭謹遮掩,讓蕭謹繼續與沛豐的勛貴子弟深交。
說什么“曾經的小伙伴”,眾人都長大后,蕭謹以未婚且適婚女子的身份,怎么可能與同齡男子頻繁接觸,還監督其學習?
蕭謹成為準太子妃后,就更不該與外男深交。
只是劉盈處事荒唐,他非用蕭謹為副手,眾人只關注劉盈,反對也是沖著劉盈。
蕭謹便把與“童年小伙伴”的友誼一直延續到現在。
她一直是沛豐勛貴子弟集團的“二把手”,從沛豐到漢國,再到大漢,她與勛貴子弟密切交往的事,如溫水煮青蛙般,成了眾人不會驚訝的“常態”。
當勛貴在蕭謹有身孕,想要送美人去劉盈后院時,他們的繼承人堅定不移地站在蕭謹這邊。
若勛貴想送的是繼承人的同胞妹妹,勛貴子弟深知老大和二把手的性格,不肯讓同胞妹妹跳火坑;若送的是妾生女或者同族……呵,那絕對不能讓別人給自家“兄弟”添堵啊!
蕭謹是跟著他們一同在沛豐吃苦,在南鄭留守,在長安當街溜子,與他們穿越死亡沙漠、游歷西域的生死“弟兄”。不說情誼,只說利益,他們與蕭謹保持友好關系,支持蕭謹和蕭謹未來的孩子,所獲得的利益絕對比與蕭謹撕破臉,捧一個自己都不熟悉的“同族女”去太子后院爭寵,要有利得多。
哪怕父輩沒想過讓送去的美人奪嫡,只是想生出諸侯王——以劉邦的態度,他們都接受了“非劉氏不得封王”的事實。可一個不一定和自己親近的諸侯王,哪比得過支持本就與他們極其親厚的蕭謹的兒子,所給他們的利益更大?
何況他們很確信二把手的地位是老大給的,長輩的小心思若讓老大生氣,那族人只剩下兩三家的呂家,就是前車之鑒。
劉盈還以“乳母擅自為皇子做主”為由,整治了弟弟身邊的奴仆。又以“長嫂如母”為由,讓蕭謹插手弟弟的教育。
這乍一聽似乎沒問題。如今蕭謹細想,才發現其中全是問題。
不說還未成婚的長嫂根本不該插手夫家的教育,就說“長嫂如母”,是指父母不在,由長兄撫養幼弟的時候。帝后都還活得好好的,誰敢提什么“長嫂如母”?哪怕蕭謹成了太子妃,也絕不該插手小叔們的生活。
可還是那句話,劉盈荒唐慣了,別人看劉盈的荒唐也已經太過習慣。劉盈胡攪蠻纏,先自己接過弟弟們的教育,然后把自己該做的事丟給蕭謹干,竟無人察覺不對勁。
蕭謹就這樣,在勛貴子弟和小皇子中地位徐徐上升。
劉盈總是這樣,自己攬下許多事,再以“我憊懶”“我荒唐”為由,讓“二把手”蕭謹幫他做。
總愛表現得粗魯莽撞的劉盈,為蕭謹的謀劃如春雨般輕柔,眾人還未察覺落雨,渾身便已經shi透了。
連蕭謹自己都未察覺。
當蕭謹遭遇惡意,當帝后褪去他們的溫情,對蕭謹顯示出“皇帝”“皇后”的一面時,蕭謹才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