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悶悶地被韓信、劉肥護衛,在三位大儒和曹參、蕭何、呂澤家來回游蕩。
除了以往張蒼和曹參的授課,蕭何和呂澤因待在家中無聊,也加入了劉盈的授課。
他們自己的理由是無聊。
劉邦知道不是。劉盈大概也知道不是。
誰也沒有揭穿,只是默默地繼續過著每日看似平淡的生活。
幸虧他們已經是秦吏,才能繼續過著平淡的生活。
劉邦在這段時間唯一做的事,就是把賞賜拿出來,給奚涓、周勃等好友贖買徭役。
《秦律》規定,黔首不想服役可以用金錢贖買。
在秦地,這個規定或許有很復雜的執行標準;在六國故地,有的人想花錢不服徭役也不行,有的人只需要花一點點錢,甚至不花錢,就可以不服徭役。
劉邦繳足了錢款,算是很給大秦面子了。
他能給幾個好兄弟付錢,卻不能給整個沛縣的父老鄉親付錢。
無論是曾讓劉邦賒酒的人家,還是會給劉盈塞好吃的小販,劉邦都沒有伸出援手。
他也沒這個本事伸出援手。
劉盈還是個孩童,更做不了什么。
他悄悄觀察著沛縣在秦始皇駕崩后的改變。
路上行人變得稀少;
市集幾乎已經不再開門;
傍晚在家門口角抵的少年和孩童們都閉門不出;
原本黔首見到鄰里街坊的秦吏時都會親切打招呼,現在連劉邦都得不到一個好臉色;
就算農閑時也有人忙碌的田地,現在明明正值豐收,卻很少看見收割的人……
時間接近年末,沉寂變得嘈雜。
劉盈在去上課的路上,總會聽到有人指著太陽,指著河流,指著遠處巍峨的高山痛罵。
韓信見到這一幕,或許是陪劉盈讀書讀多了,感慨道:“《春秋》中場景,居然在如今再現。怪不得上面要焚書。”
他說這句話時有唏噓,還有一點點的自豪。
本來他也是看不到《春秋》的,現在已經讀完半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