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禧回屋掏出錢來塞給祐哥兒,讓他就近買點肉跟菜,加上孩子總共十個人,她得做足了才行,尤其師傅們第一日在這吃,可不能少了缺了的,讓人誤會是故意怠慢。
看祐哥兒一溜煙跑出去了,溫禧才回灶房開始做菜。
那謝大人當著官兒,也不知道吃不吃得來百姓家的飯,又轉念一想,蹭飯的哪有發言權?想通了后,她將米索(粉條)用熱水泡上,轉頭又開始洗菜、切菜。
先把大燴菜燉上,溫禧又開始揉面,切面條,準備做豆角燜面。
灶房還在修繕,溫禧就在院子里忙得團團轉,謝叢也沒閑著,既然想好了要在溫祈回來之前擔當起大哥的責任,那他自然要做點什么。
剛想去加把柴火,就被溫禧驚恐地制止了,這人一看就不會庖廚的活兒,就別來搗亂了,不過看謝叢是真心想干活,溫禧雖然疑惑,但是本著免費勞力不用白不用的道理,她手一指水缸:“謝大人要是真閑不住,就幫我把水缸盛滿吧。
”謝叢應下,便去打水了。
他邊挑水邊看向手下有條不紊的溫禧,只覺她跟溫祈一樣,有種欣欣向榮的朝氣,好似無論處于什么境地,都能泰然處之,并尋到活下去的法子。
他想到在幽州見到溫禧的第一面,穿著洗的發白的粗布衣裳,帶著兩個弟弟妹妹,還能在漕運船上想法子賣吃食掙銀錢;在千方腳店看到他們一行押糧隊,身為女子也敢上前探問消息;軍屬所里等溫祈的消息時,也能想出去擺攤賺錢的路子,聽莫風說生意很是紅火,楊復昇那小子也經常光顧;現在更是置辦了房舍,要開鋪面……這個小娘子身上仿佛有無窮的力量。
他想起自己想要照顧溫祈弟妹的想法,不由得輕笑,有溫禧在,他們必能過得好好的。
謝叢從小習武,力氣大,平日祐哥兒盛滿水缸需得兩刻鐘,他不一會就完成了。
那邊莫風、莫云也沒幫自家大人,大人跟他們說過,溫祈不在,他要親力親為負起長兄的責任。
莫風跟吳老漢搭上了話,從天南侃到地北,莫云則是專注地看泥匠葛師傅在窗下砌一個土窯。
祐哥兒割了肉、買了菜,還買了塊豆腐回來,溫禧給他一個肯定的眼神后,便著手做豆角燜面,吩咐祐哥兒跟二牛將前鋪那個缺了一角的木桌搬過來,再湊幾個板凳過來吃飯。
等溫禧端著最后一盤菜走到桌前,才發現那塊木桌不夠大,旁邊又用木板放在兩個木桶上搭起來一張“桌子”,幾位師傅用工具箱子充當板凳坐著,莫風莫云坐在臺階上,謝叢則是坐在一個高凳上,比別人都高出許多,恐怕彎下腰才能夾到菜。
只有三個小孩和自己的位置擺著小木杌子。
她笑著將菜放下,這塊簡陋的木板上放得滿滿當當——大燴菜、豆角燜面、清炒茭白、麻婆豆腐、肉炒豆芽、煎菠薐菜餅、炸肉排,每一份都摞得滿滿的,溫禧生怕這幾個干力氣活的師傅們吃不飽,還在陶鍋里溫著幾個烤餅,是用早上剩的面劑子做的。
幾位師傅看著這么豐盛的一桌菜,有點局促,吳老漢是幾人中的“發言人”,他跟其他兩位師傅化干戈為玉帛,對一下眼神后,跟溫禧說道:“溫小娘子,實在是有點兒過于豐盛了……俺們早上吃飽了來的,不必做這么多……”溫禧笑著道:“吳師傅快別這么說,都是當季的菜,花不著幾個銅子兒,您幾位吃好了,做工也有力氣不是。
”說罷招呼大家快吃,尤其是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二牛第一次吃溫禧做得菜,他無聲地迅速將每個菜都吃了一遍,低聲對祐哥兒說:“小郎君,你阿姊招學徒嗎?”沒等祐哥兒回答,一雙筷子敲在二牛頭上,吳老漢笑罵道:“你個有奶便是娘的小子,俺缺你吃食了?等你師娘回來聽到這話,罰你一個月不能吃肉。
”二牛摸摸頭,齜牙咧嘴:“師娘還沒回來,我就被您做的湯餅撐死啦!”眾人捧腹大笑。
莫風道:“吳師傅,這可怪不得二牛,溫小娘子的手藝一絕,她每日擺食攤,食客都能排起長龍。
”溫禧只抿嘴笑,突然看到謝叢因著夾菜不方便的緣故,一直只吃那碗豆角燜面,她起身拿了一個大碗,將每樣菜都夾了點遞給謝叢,笑道:“謝大人怎么只鐘愛這面?喏,”她示意謝叢拿著,“大人先吃著,喜愛哪個再夾。
”謝叢默默接過來吃著,嗯,確實香。
眾人風卷殘云,一桌菜一點沒剩下,連溫禧準備的烤餅都吃了五個。
莫風自告奮勇拉著莫云去刷碗,禔姐兒興沖沖地在旁邊做場外指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