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凌面上浮著層淺淺的笑,“當真沒事?”
他沒有像過去一樣過來,將她給抱起。
腳踝的鈍痛尚在其次,阮凝玉只覺得心口像是被一團無名火燎著。
雖然明知謝凌可能是在變相地懲罰她,可她崴腳以后,謝凌不是像先前第一時間快步過來,攥住她的手細細查看,可如今他卻只站在高處亭中,遣個仆人來問一句便打發了。這樣的前后反差,是個人都會覺得很明顯。
男人那雙墨目里,再也找不到往日能溺死人的溫柔,只有出于修養的平和。
她望著亭中那個清瘦挺拔的身影,只覺得那團火越燒越旺,燒得喉嚨發緊,連呼吸都帶著灼痛。
想讓她對他服軟?不可能。
他心里清楚得很,清楚她習慣了他替她擺平一切事物。
阮凝玉知道,只要她對他示弱,哪怕是掉一滴眼淚,他便會過來。
可若是這樣的話,那無疑自己被他徹底拿捏,那等同于她松口答應了他。
之后她便再也沒有理由能拒絕他了,她便是謝凌的池中之物,謝凌有各種手段可以將她困在謝家后院,名為兩情相悅,將她綁在他的身邊,生生世世都與她在一起。
再者謝凌心思詭譎不定,就算她淪為他的禁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權貴之心,原就如天上流云,一日三變,從無定數。
她向他示弱的代價,太大了。謝凌轉天便可能因時局流轉、利弊權衡,輕易改了主意,對她冷了心腸。
“沒事。”
她屈膝福身,垂著眼簾,“便不打擾表哥在此望風了。”
因為疼痛,她咬出的唇痕更外地深,察覺出她情不自禁的這個舉動,竟讓兩人心頭同時沉了下去。
無他,有些記憶格外深刻。
謝凌手指摩挲了一下,溫熱的觸感仿佛還殘留在唇角,被風一吹,仿佛快要淡忘了。
“表妹這便告辭了。”
見她不用他幫忙,謝凌沒有強求。
亭中風穿而過,拂動他衣袍一角,那身影便如先前一般,穩穩立在那里,再沒多余的舉動。
阮凝玉在池邊尋了塊光潔的青石坐下,裙擺鋪展在微涼的石面上。
垂眸望著自己腫起的腳踝,指尖輕輕按了按。等了約莫一炷香的工夫,腳腕的麻意散了些,她才扶著身旁的柳樹慢慢站起,試著挪了兩步。
很快回來的抱玉發現了她,便扶著她回了海棠院。
臥房內靜悄悄的,丫鬟小心翼翼地挽起阮凝玉的褲腳。
阮凝玉半倚在引枕上,聽著沾了藥酒的棉布摩擦皮肉的細微聲響,心里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