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刈盯著眼前人,心底頭回漫上荒誕滋味。
蘇歡這易容手藝怎的這般生疏了?
明明扮作眉目清朗的少年郎,偏生那眼尾神韻藏不住,叫他隔著朦朧夜色都能瞧出端倪。
可這荒誕里又洇著點說不清的隱秘欣喜———偏在這地界遇上,倒像是老天硬拿紅線纏了兩人的緣分。
蘇歡垂眸掃過地上昏睡的兩個守衛,懸著的心才落了地。
也罷,反正某人下手比她的易容術狠辣得多,瞧他利落打暈守衛的架勢,半點不怕行跡敗露。
魏刈似是看穿她眼底的疑色,壓低嗓音道:“他們三個時辰換一班,這會兒斷沒人來。”
“倒查得仔細。”蘇歡頷首,又湊近問,“你也要進去?”
她刻意壓著聲線,調子清朗如少年,倒真有幾分以假亂真的味道。
魏刈喉頭微動,壓下那點異樣感,剛想應聲,卻聽蘇歡話鋒一轉:“你既去得,我便在外面候著吧?瞧著怪兇險的。”
魏刈靜了片刻才問:“舍得?”
他這話問的是她從滕州迢迢趕來,豈會甘心不入內一探。
蘇歡眨眨眼,實誠道:“自然不舍得。”
不然連日奔波籌備,豈不全成了無用功。
魏刈唇角幾不可見地揚了揚,蘇歡順著他的目光望向礦場深處,只見月輝下礦坑如環,幾處熔爐的輪廓影影綽綽,里頭情形瞧不真切,不進去探個究竟終是不成。
"早知該早聯絡你。"她輕輕嘆氣,"也省得我多跑這一趟。"
魏刈挑眉:"這么信我?"
"自然信。"蘇歡說得坦蕩,"咱們早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魏刈低笑一聲:"倒要謝蘇二小姐瞧得起。"
蘇歡抿了抿唇,這人怎的還記著舊賬?
不過是先前佯裝示弱撩撥過他一次,甩過兩回鍋罷了,犯得著這么斤斤計較?
她從袖中摸出個青瓷瓶,在昏睡守衛鼻端晃了晃。
魏刈瞧著稀奇,卻未阻攔:“這是何物?”
“蒙汗藥。”
蘇歡收了瓶子,“待他們醒轉,前幾日的事便記不大清了。”
魏刈打量她幾眼:“你管這叫蒙汗藥?”這藥效精準得不像尋常物事,顯然是有備而來。
“功效差不多便成。”蘇歡輕描淡寫道。
上輩子她鉆研毒物時,同一種藥能分出十幾種用法,這輩子懶得費那心思,便尋了簡便的。
魏刈又瞥了眼地上的守衛:“我以為你要讓他們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