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布條分明是倉促間從衣擺撕下的,此刻還滲著血漬,哪是什么輕傷?
可姬修策馬近前,行禮間進退有度,半點滯礙也無。
端的是鐵血颯爽。
姬帝懸著的心這才落地,瞧姬修這般做派,心下愈發欣慰,眸中贊賞不加掩飾:“刺客早有預謀,你能全身而退已是不易。”
姬修未因夸贊露半分驕色,仍恭謹道:“兒臣能平安歸返,全仗世子援手。若非他及時馳援,合力制住刺客,兒臣怕是難逃一場惡戰。”
姬帝神色松快許多,含笑望向魏刈:“世子的能耐,朕豈會不知?密林險象環生,他能護你歸返,當記首功!”
魏刈抱拳長揖:“臣子不過盡忠職守,陛下過譽了。”
瞧他語氣平淡,神色泰然,竟似真沒將這九死一生的兇險放在心上。
可他雖未提險象,在場人哪個是蠢笨的?
瞧這行人渾身血跡斑駁,便能想見方才經歷何等險境。
而今歸返,竟半分邀功之意也無。
姬帝朗笑出聲:“世子過謙了!修兒被敵誘入陷阱,唯你敢孤身馳援,這份膽識魄力,遠勝旁人!”
這話擲地有聲,滿場人聽得真切。
孟貴妃面上微僵,姬鞒更是暗捏雙拳。
———誰聽不出,父皇這話明著點他!
旁人?
旁人是誰?
不就是他這位親兄弟!
父皇本就疑心刺客之事與他相干,如今更難辯白!
姬鞒心頭火熾,按捺不住要開口:“父———”
話音未出,旁側姬溱溱已搶先開口:“父皇,皇兄帶傷而歸,不如先召太醫瞧瞧?”
這柔婉怯弱的嗓音,打破了場中凝滯的氣氛。
姬帝回神,瞥她一眼。
姬溱溱似才驚覺失言,臉兒微赧,忙道:“兒臣唐突,還請父皇恕罪!”
姬帝卻只揮了揮手,神色竟難得和緩:“你牽掛兄長,何錯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