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堇!”
殷千尋兩手撐在崖邊的草地上,伸長脖頸往崖外探著腦袋,沖著云霧彌漫什么都看不清的崖谷嘶喊。
谷間的回音很熱心,此起彼伏地幫著她一起喊了幾聲仲堇……好像真的很深。
然而空洞寂寥的時間一秒秒過去,殷千尋盯著無動靜的崖谷,到了某個節(jié)點(diǎn),呼吸不知何故突然就亂了。
方才沉寂得如同一塊死肉的心臟,這時候倏然猛烈蹦跶起來,撞得她的xiong腔一陣陣地酸痛。
她仰起臉,顧不得掌心臟,抬起手飛速向腦后攏了攏shi答答的長發(fā),一邊順著崖邊左右看了看。
找個樹枝?找個繩子?還是找個釣魚竿?各種沒頭沒腦的念頭豆子似的一個個跳出來,似乎都行不通。
總不能跟著跳下去吧?
這個鬼使神差的念頭在殷千尋腦中像個急雷一閃而過。
接著,云峰色的袍衫從她身上滑下,落在了崖邊的shi潤草地上。
下一秒,殷千尋便站起身來,深深吐納了一口氣,在云霧氤氳的崖谷之間展開雙臂,未曾遲疑縱身一躍。
她身上那襲雨霧沾shi的月色輕薄紗衣如一只垂死的鳶鳥,僅騰飛了一秒,便在崖谷間疾速地墜落了下去。
墜落的速度愈來愈快,致使殷千尋在半途一度失去了意識。
直到身體猛地接觸到了冰冷的水面,徹骨涼意以及肌膚擦過水面的細(xì)微痛感令她轉(zhuǎn)瞬又醒過神來。
奇怪,她似乎早有預(yù)感不會摔在地上,因此意識喪失前便擺出了標(biāo)準(zhǔn)的入水姿勢,水花壓得極小。
“仲堇!”
她腦袋剛露出水面便喊了一聲,而后咬緊了牙關(guān)在凜冽的水中游動,游至岸邊,瑟瑟發(fā)抖著轉(zhuǎn)身望去,發(fā)現(xiàn)落入的是一汪廣闊的深潭。
谷底無風(fēng),本身并不算冷,只是這深潭似乎往外散著陣陣幽冷寒氣,加之渾身shi透了,她冷得牙關(guān)直打顫,微微弓身撫著手臂,踩著岸邊的鵝卵石踉踉蹌蹌地行走,一路茫目顧盼,尋找仲堇的身影。
好在沒費(fèi)太久,她便在潭面發(fā)現(xiàn)了一角浮起的皎玉色衣衫。
于是她咬牙再度扎進(jìn)水中,盯住了這截衣角,游過去,將手心已然泡得發(fā)皺的仲堇撈了上來,拖至岸邊。
看著仲堇儼如死灰的面容,殷千尋狂亂不息的心跳似乎也死了一瞬。
她伸出兩指,輕微顫抖地置于仲堇的頸側(cè),去探她是否還有心跳。
而后發(fā)現(xiàn),這個女人的心比她殷千尋的心跳得還歡。
殷千尋恨恨地收回手的同時,順勢用手背在仲堇的臉上輕扇了一個耳光。
她這會兒才想起來,這病秧子是不死之身——她怎么能把這茬給忘了,莫名其妙地跟著她跳下來送死呢!
“喂,別裝了,給老娘醒醒。”
她沒好氣地將仲堇貼在頰側(cè)的幾綹shi發(fā)往后隨意地撩了一下,又捏著仲堇的腮上下用力扯動了幾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