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將銀針夾在了指尖。
“可公主她……”
宦官頓住口,可不敢背后蛐蛐公主,便只好改了話頭:
“總之這坦腹草我們是一定要找來的,公主下的死命……”
銀針從指間嗖的一下飛出,宦官翻了個白眼,再沒了聲響。
死命令么?
仲堇心下閃過一絲感慨:當(dāng)年那乖順得如同一團(tuán)純白棉花的小姑娘,如今,卻也會下死命令了?
看來已學(xué)會了宮中的生存之道,倒是令人欣慰。
等了許久的暮色終于徹底黯淡下來。
寬廣無涯的深藍(lán)夜空,懸著一輪碩大的皎潔月盤。山嶺之上已刮起了呼嘯刺骨的寒風(fēng),吹卷起來的積雪的山間狂亂飛舞,迷了趕路人的眼睛。
仲堇肩負(fù)行囊,微微弓身行在山路上,盡力半睜著眼睛觀察四周。
她如凌波微步,走得極快,因此衣衫系得再緊,也防不住密密麻麻的雪花片子像被捅了巢穴的馬蜂,成群結(jié)隊往她頸子里灌,徹骨之寒。若非暗暗運氣凝聚熱量來為周身保暖,恐不多時便會原地速凍成一座稱不上優(yōu)雅的雕塑。
短短兩個時辰,她已翻越了三個山頭。漫山遍野盡鋪著無人踏足的烏沉的雪,在月光的輝映之下泛出灰白熒光,偶爾有幾處深色,是小動物的足跡。
或是屎?有些看不清。
雪吹淋的眼睛疼得有點受不住了。
她停下來,閉上眼,兩手覆在眼上,讓手心殘存的溫度過渡到眼皮上些。行一段路,便如此反復(fù),仍覺得視物越來越不清。
畢竟凡胎□□,與此同時,氣也愈發(fā)不夠用了,體溫以可感知的速度一點點降下去,xiong腔中那顆急速撲通的心臟,似乎也在漸漸沉寂,涼下來。
當(dāng)她登上
你愛我,對不對?
風(fēng)雪勢頭更勁了些。
尖尖染了紅的銀灰軟劍倏然脫手,悶聲墜入雪中。
殷千尋原本持劍的手指撐上太陽穴,快速涌動開來的血流拱得此處一跳一跳的,有點疼。
仲堇也頭疼。
這女人,怎么什么都敢吃?莫不是也缺了哪味微量元素?
她俯身撿起地上的軟劍,余光盯著殷千尋垂在身側(cè)的手,不由分說抓了上去。
暗渡陳倉,就勢將她手中攥著的咬剩的半株坦腹草渡到了自己的手中,滑入前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