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倒插蔥的這家伙,兩只腳腕上緊纏了四五圈麻繩,頭朝下地吊在房梁上,身上的鴉灰睡袍垂蕩下來,襟擺蒙住了他的臉,只聽得一聲聲凄慘的喊冤聲音從那血淚漣漣的衣料下滲出。
殷千尋翹著腿,懶洋洋地倚坐在一張寬大的太師椅上,狀似漫不經心地擦拭著手中的一把輕劍,許是覺得此人過于聒噪了,心不在焉的臉上顯出一絲輕微的煩躁,她抬手揉了揉眉心,而后手輕輕往旁側掃了掃。
西施看了她一眼,立刻會意,手中的皮鞭熱力四射地往此人身上猛一頓揮。
“說是不說?還敢嘴硬,看看你硬得過我的鞭子不?!”
手起鞭落——啪!
又是一陣帶哭腔的慘叫連連。
其中不免夾雜了幾聲輕笑,來自于站在旁側看熱鬧的一眾蛇小妹。
她們交頭接耳道:“還丹砂老祖呢?這般窩囊樣,真看不出來。”
地上滴滴答答濺落了一灘血。倒懸著的那人許是被口水或血水嗆了,一邊咳得泣不成聲,一邊斷斷續續道:“我不是……你說的什么丹砂老祖……真的不是……”
西施作了個揮鞭的假動作,嚇得他登時住口。
“你不是,誰是?這宅邸上上下下就住了你一個人,丹砂老祖不是你,難道是院里那群蛇不成?”
“丹砂老祖……老祖早就不在了啊……我只是老祖當年請來幫趁著管理丹穴,一個打工的而已啊……”
“那丹砂老祖究竟是誰?”
“是……總之不是我啊……是……我不知道。”
那人的聲音聽來吞吞吐吐,剛要吐露些什么,就似喉嚨里塞進了一團厚棉,失了聲,如此反復幾番,聽著著實令人難受,恨不得把他的嘴給撕開了。
啪——!
西施果然頭一個受不了,近水樓臺,一鞭子又抽上了。
“你這嘴,是便秘了嗎?”她恨恨道。
四周又是一陣鶯歌燕語的輕笑。
若不是有個聲音一直在發出痛苦的哀鳴,這輕松愉悅的氛圍萬萬不像是審人。
那人嗓中嗆著血水咕咕噥噥的辯解在一眾清脆的歡笑聲中幾乎被淹沒,卻被殷千尋敏銳地捕捉在耳中。
她拭得干凈锃亮的輕劍入鞘,抬起頭來。
“安靜。”
清清冷冷的音色,聲壓不高,卻很有威嚴,空氣瞬間寂靜無聲,只聽得那人身上的血一點一滴往地上落。
殷千尋放平了翹著的小腿,左手執劍柄往身側的地上輕輕一點,右手陡然一拂袖,袖中飛出一只竹葉鏢。
眨眼之間,只聽得一聲輕靈的“叮”,那人腳上繩子斷開了,活像個肥膩的大蠶蛹滾落在地上,“砰”一聲。
西施離得此人最近,毫無防備地嚇了一跳,而后稍稍往后撤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