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想,既是沒時間,也知道拿你沒辦法。你是仙,我是人,我如何斗得過你?”
“是啊,我是仙……”
扶桑忽然嘆了口氣,“亓官,我好像忽然明白你了?!?/p>
“當初,我日日盼著成仙,想著活到天長地久該多好。真得了這長生,反倒覺得日子一天比一天慢……”
她的目光望向窗外,眼神漸漸散了焦,“原來,盼著成仙的那些日子才是活著,沒了盼頭,活多久都是虛妄,好生無聊。”
仲堇沉默著,沒作聲。
這話她倒是認同。自從做了這凡人,她時常覺得日子不夠用……近來更是如此,恨不得一日劈開兩半,每一分每一秒都顯得彌足珍貴。
她望了扶桑一眼。
“所以,你就靠著消遣我們,來為你這虛妄的仙生找尋樂趣?”
扶桑笑了笑,“的確,這五百年來,有這么些事兒撐著,日子倒是過得快了…些……”
喉頭忽地一滾,唇角溢出一絲血,她似乎習以為常,抬手抹去。
“…不過最初…并非本著消遣的目的去做這些,受欲念驅使罷了……亓官,我曾經還笑你呢,成仙了,竟還有那般世俗的欲望。卻沒想到我自己,愛恨情仇貪嗔癡,樣樣占全了……我們忘憂峰出來的這一屆,真可笑啊?!?/p>
仲堇盯住她被血染紅的袖口。
看樣子,她的確是撐不了多久了。
心里悶悶地沉了一下。這就意味著,扶桑手中,那條無形的鏈子正在收緊,而一旦斷裂,殷千尋就真的永遠困在這具蛇身里了。
窗紙泛起了青灰色,寅時已過去許久。
仲堇躺在床上,指尖摩挲著枕畔的殷千尋。
鱗片總是這般涼滑。
這一夜的時間走得仿佛格外慢,屋外的更漏聲斷續傳來,仲堇心中的那抹焦慮愈來愈深。
每次閉上眼,再睜開,仍是與那只瑪瑙色的小眼睛目目相覷。
心不斷地往下墜。
然而,她始終不敢將焦躁的心情顯在臉上——殷千尋的心里定比任何人都更焦急。
于是她不斷地伸手去撫慰她,盡量將語氣放得平緩:“快了。再等等?!?/p>
直到忘憂峰的第一聲雞鳴穿透晨霧。
她的唇上落下了一個涼涼的吻。
心這才穩穩地落回肚子里。
仲堇閉著眼,笑了。
“你回來了?”
張開雙臂,懷里立刻滑進來一個纖柔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