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想跟去的。
僅一街之隔都令她牽腸掛肚,更何況相距千里的穹原呢。
然而念及這一年寒冬臘月,冰天雪窖之時,正是幻空山的峰崖上,那株坦腹藥草終于抽芽的好時節。
這一刻她等了二十年,是時候走一趟了。
腦子轟地一聲炸開了花。
臨近穹原,又是黃昏。
白茫茫的空曠雪地一路行來,某一個抬眼,忽見不遠處突然現出一座座瓊樓玉宇,其間燈火淡淡亮著,點綴在細而密的一方方小窗里,滿目煙火氣息,恍若從未開化的蠻荒中趟出一條路,終于來到了人間。
狂蛇宮的姑娘們好似成了一群看見肥肉的野狼崽子,雙眼登時冒出螢螢的綠光,手中馬鞭啪地一甩,馬蹄揚起白雪,朝著那流光溢彩的萬家燈火奔沖過去。
而原本遙遙為首的殷宮主,速度卻逐漸拖沓下來,被大部隊追趕過去,遠遠甩在了末尾。
不知為何,離著丁嶼越遠,她愈發心神不寧,走神走得一塌糊涂。
此刻她垂著眼睫,盯著仲堇遞來的包裹,凝視了一陣,忽然伸手將它從柱頭上取下,擱在鞍上,解開了。
指尖漫無目的在滿兜冰涼的瓶瓶罐罐里劃拉了好一會兒。
里邊除了麻醉針之外,還塞了好些七七八八的藥物。
一邊摩挲,她一邊不知不覺回想,冰天雪地之中,看那女人臉色倒還挺紅潤的,想必身上的傷已經好了。
倏然,殷千尋的手一頓,在包裹里摸到什么奇怪之處。
她捏出其中的一小瓶,瞇起眸子瞧了瞧。
這才發現,瓶罐表面,刻了一顆線條圓潤的心。
與先前,她從半仙那兒討來的忘情小藥丸瓶身上那顆中間斷裂的心,形成了一個戲劇化的反差。
殷千尋凝眸盯著瓶身,訕笑了一下。
表面看上去溫文嫻雅的神醫竟干得出這般嬌俏肉麻之事,活脫脫一個懷春少女,叫人起雞皮疙瘩。
其實,這般打不跑、罵不走的追求者,美人蛇前一世自然也見識過不少。
那幫爛桃花,大多死皮賴臉地貼上來,嘴唇一閉一合便說愿為你當牛做馬別無所求,只說得好聽,可不干不凈的欲望肆無忌憚寫在臉上,讓人嫌惡得直犯惡心,不得不像拍綠豆蠅一樣,一掌結果了聒噪的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