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
“啊?”扶桑歪了歪腦袋,銀絲從肩上滑落,“你都不問一下合作內容嗎?”
殷千尋抬眸,嗜血的赤色在眼底涌動:“閉上你的嘴——滾。”
biu——
“滾”字的尾音還在空氣中翻滾,殷千尋已驀地化身成了一條翠綠欲滴的竹葉青。
“看到了么?這就是幻形術拿掉的下場,”扶桑俯視她道,“怎么樣?合作嗎?”
殷千尋張開下顎,吐出蛇信子,想再罵點什么,喉間卻只能發出短促的咝咝聲。
扶桑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又道:“合不合作?若答應了,就甩一甩你的小尾巴。”
扶桑像個冷冰冰的合作復讀機,而殷千尋氣得想死。
鱗片下的肌肉開始劇烈收縮,她整條蛇拔地而起,毒牙猛地向前飛撲而去,卻在距離扶桑脖頸寸許之處戛然而止——無形的禁錮讓她的動作凝固在了半空中。
“怎的這般倔強……”扶桑嘆息著直起身,“那我只好先將你收入鎖龍囊了。”
鎖龍囊中的天光,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每每從昏沉中蘇醒,殷千尋總下意識想伸展四肢,卻又在下一秒,被身下那條靈活擺動的赤紅蛇尾驚得肝膽一顫。
救命。又變成蛇了。
每日三餐,扶桑會定時揭開囊口,將食物丟進來。
有時是一只胖乎乎的老鼠,吱吱叫著從她面前跑過;
有時是一只癩蛤蟆,皮上凸起的疙瘩溢出了黏液。
殷千尋閉上眼,屏住呼吸,咬緊牙關,任憑餓得腹中絞痛難忍,也絕不沾它們一下。
做個人吧…做個人吧……她把這咒語在她心中重復得精疲力盡,也絲毫未能改變什么……
絕望漸漸吞噬著她。
十日過去,她餓得頭暈眼花,脊椎幾乎要戳破皮囊,腦袋昏昏沉沉耷拉著。
身體上的折磨,精神上的羞辱,這一切,都令她想一頭撞死,然而,她沒有起身的力氣,她甚至連吐蛇信子的力氣也沒有了。
第十一日清早,鎖龍囊又開了一條縫,幾顆飄香的烤栗子滾落進來。
這熟悉的香氣令殷千尋回光返照般,瞬間恢復了一些本能。
試了試,尖牙劃不開栗殼。囫圇吞,小嘴巴又張不了那么大。
最后,殷千尋用身體將栗子們纏繞了起來,用盡了畢生的核心力量,腹腔硬生生將它們碾碎,木屑混著果實全咽了下去——塞了半天的牙。
久違的飽腹感終于喚回了神智,接下來,她開始似是而非地思念仲堇。
那位醫者的身影在眼前若有似無晃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