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類本就不是長壽的物種,有的是年命數(shù),有的是十幾二十年命數(shù)。
某種意義上,殷千尋也可說有幸運之處。
借著扶桑那點殘存的幻形術(shù),陰差陽錯,她的壽命悠悠拉長到了幾近三十年,已然算是透支了。
再怎么拒絕去面對這事,當(dāng)它就擺到了面前,仲堇也不得不學(xué)著接受了。
自第一條蛇小妹突然消失無蹤后,她便開始每日熬制蛇類延年益壽的湯藥。
可蛇到底是蛇,短短的命數(shù)釘在那兒,無論如何跑不掉。
約莫三十歲這一年,殷千尋終究還是迎來了她的倒計時。
魂靈的人類容貌仍然未變——本來人類的容貌三十歲與二十歲也相差無幾。
可身體上,蛇類的十年,可是天翻地覆的不同。
第一個不可忽視的便是蛻皮這件事。
原先,每月準(zhǔn)時蛻一次的蛇皮,如今,蛻到了一半,卡在腰間三天了,還沒有動靜。
仲堇盯著她腰上那截灰白多看了一會兒,殷千尋氣惱道:“別看了,不是束腰…”
仲堇不作聲,只轉(zhuǎn)身去調(diào)制藥酒。不多時,指尖蘸了酒液,一點點順著鱗片的紋路往下搓。
從前屢屢令仲堇昏厥不醒的兩顆毒牙,如今,也開始松動了。
仲堇又默默在她的飯里加了鈣粉。
可鈣粉磨得再細(xì),殷千尋仍嚼不過幾口,便吐出來。
“硌牙……”她說。
于是兩顆毒牙最終還是徹底掉在了飯碗里,當(dāng)啷一聲。
還有那昔日妖嬈的s形走位,如今硬生生拖成了一條筆挺的搟面杖。
她的食欲也越來越差了,每日唯一的進(jìn)食成了湯藥。
往昔,兩人床榻前調(diào)情的話語,也慢慢被這句話取而代之:
“千尋,起來喝藥了。”
然而藥也越來越難喂了。
碗端到跟前,她便扭頭裝睡。
仲堇舉著勺子等了半天,最后只得微不可聞嘆口氣,自個兒把那碗藥喝了。
三十歲的竹葉青,擱在人身上,得是捧著壽桃慶賀兩百歲的年紀(j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