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推搡了她的一位婦人顯然還未意識到問題所在,正彎著上身,不疾不徐整理自己皺了的裙擺。
殷千尋凌厲的目光漸漸鈍下去。她在婦人低著的后腦勺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元寶髻,略發(fā)凌亂的。
……莊嬸。
莊嬸終于抬起頭來,不覺對上了面前的一張絕美面容,神色一僵。
她眼睛在殷千尋臉上定了兩秒后,齜起牙來,笑嘻嘻道:“呀,你不是那位殷姑娘么……”
仲醫(yī)生屬意的那位。
“不是。”
殷千尋猜到了她要問什么,因此不給她機會問下去,神色恢復了清清冷冷,扭過頸子目視前方。
反正否定得也不是全無道理。殷姑娘這稱謂是過去式了,現(xiàn)在要跟她套近乎,怎么也得喊個殷宮主不是?
莊嬸嘟起嘴來,心想自己不可能看錯啊。
殷千尋原本也沒在賽場上投入太多注意,眼下又被身后的竊竊怨念與身旁的莊嬸分了心。
這莊嬸的眼神仍時不時瞟到她身上來,好在目光是欣賞式的,殷千尋只不悅地瞥了她一眼,由著她去了。
誰料過了多久,莊嬸先發(fā)怒了,對著身后嘰嘰咕咕的人群。
“多大點事兒,能不能別吵吵了?來了,就好好看比賽,享受當下!”
莊嬸轉(zhuǎn)過身去罵完了,回過頭,嘴里依舊咕咕噥噥,“真是的……”
注意到殷千尋投來的疑惑目光后,她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脖子,瞬間換了個和和氣氣的神色,小聲道:“殷姑娘你別介意啊,都是我們村的村民,平時凈跟豬牛羊打交道,不太懂禮節(jié),不知道這種場合得安靜。”
殷千尋欲言又止。
等到燕云襄中場休息之時離開了座位去了賽場,殷千尋這才把心里的疑問一股腦全抖摟給了莊嬸。
“我方才聽到他們在罵燕家,你知道為什么嗎?”
“嗐,簡單。”莊嬸擠著眼笑了笑,“仲醫(yī)生沒跟你說過?”
見殷千尋臉色又一黑,莊嬸趕緊收起了這份擠眉弄眼,老老實實答道:
“燕家胃口太大啊,戰(zhàn)馬養(yǎng)不夠,這不還要搞賽馬,馬場越擴越大,逼得莽村的村民騰地方,搬遷。”
殷千尋不太信,挑了挑眉:“讓他們搬就搬?這么好欺負么?”
“哪有?當然是給了票子的,不少票子呢。所以大伙兒心里矛盾著,一面呢不想走,一面又舍不得這錢。”
“……”殷千尋不由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既然如此不甘,為何還要來賽馬場給自個兒添堵?”
“這也簡單。”莊嬸壓低了聲音,手指往對面的看席上指了指。
“看到那幫肥頭大耳的沒有?都是皇城來巡察的,燕家馬場一舉一動都在上頭的關注里。”
殷千尋順著她指的望了過去。
的確看到了一幫身著華服頭戴官帽的肥頭大耳。以她的敏銳來看,這些人眼里充斥了不少的貪念和欲望。
“燕家額外給了村民一筆錢,讓他們演戲給這幫人看。得讓這幫人覺得,馬場擴建是受到了村民擁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