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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第2頁）

殷千尋冷眼旁觀，唇角一抹嘲意。

“仙子，你好病態(tài)啊。用這種法子，困住你的亓官，和她生生世世？”

對于“亓官”這個詞，殷千尋并不敏感，不怎么會激起醋意，故而可以肆無忌憚嘲諷。

扶桑咳了滿地的血，堪堪停下來：“瞧……每動用一次幻形術(shù)…就離破功更近一步……幻形術(shù)已變得不穩(wěn)定，恐堅持不了太久……千尋，趁你還有言語的能力，盡快……”

殷千尋眼瞳微睜：“不穩(wěn)定又是何意？”

“寅時……”扶桑指節(jié)按在xiong口，“是我最為虛弱的時候……每日的這個時辰，恐怕你會短暫地現(xiàn)回蛇身……并且，這蛇身持續(xù)的時辰會越來延長，直至……再幻不出人形。”

……

也就是說，免不了最后，這具風(fēng)流旖旎的皮相會悄然腐爛、徹底剝落。

僅剩一條冰冷、赤裸的竹葉青蛇。

姐姐，你看不到我在生氣嗎？

聽完上述回憶，仲堇整個人肅靜地如一座雕塑，長久地沉默著。

她緩緩抬起眼睫，目光凝在殷千尋臉上，確認(rèn)了她沒有扯謊的痕跡。

的確有一絲震撼——如果千尋，每一世都是蛇的話。

方才險些忘了呼吸，此刻仲堇深吸了一口氣。

其實，輪回九世皆是蛇，這不太合常理。

雖說世人皆談冥府色變，可仲堇有著豐富的輪回經(jīng)驗，她倒是很清楚，冥府里那些判官，寫命簿的鬼，也不是一味冷血的主。但凡生前未造什么大惡，來世投個什么胎，總歸有個商量的余地。哪怕選不得富貴出身，也總不至于永生永世被摁死在了動物界。

可千尋……九生九世，回回墜入蛇門，這似乎成了個默認(rèn)項，絲毫討價還價的余地都沒有。

大抵，是天道對云裳的懲罰。

千年道行的混元大羅金妖，輪回成了見不得光的小毒蟲——天道的酷烈，竟比那幽深的冥府更為恐怖。

話說回來——云裳是修為極深的蛇妖——得知此事的仲堇，心底竟升騰起一絲詭異的放松。

當(dāng)年初見，她便覺得云裳身上有種特別的氣質(zhì)，與她遇到過的所有凡人都不同。眼角眉梢，乃至整體氣質(zhì)，都帶著極致的妖冶與風(fēng)情，卻又實實在在是個有血有肉的凡間女人……卻原來，竟是把妖氣收斂得滴水不漏，以至于把醫(yī)仙也瞞了過去。

那么說來，這五百多年日日夜夜的愧疚，卻是自尋煩惱了——并非醫(yī)仙連累凡人，而是，兩個都不是人，偏偏撞在了一起。

可轉(zhuǎn)念，又覺得可笑。這種事，說什么連累不連累？

九世以來，在情劫的摧殘之下，日子雖驚險萬分。然而，比起忘憂峰數(shù)百年如一日的平淡日子，與千尋一同度過的每一刻，都是滾燙鮮活的，守著她度過一秒鐘，恐怕也抵過忘憂峰上的十年。

……

那邊廂，殷千尋講完了最后一個字，喉口發(fā)干，人也乏了，索性往后一靠，任沉默在兩人之間流淌。

她斜倚床頭，仲堇坐在床尾，這距離不遠(yuǎn)不近，很微妙。很適宜觀察仲堇的反應(yīng)。

倒想看看，她要沉默到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