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千尋的傘被碰翻,站到了仲堇的傘下。
兩人距離陡然變得很近。仲堇似乎在殷千尋眼中找尋什么,未果,她黯然垂下眼睫,極其微弱地一聲嘆息,松了手,指了指右邊。
殷千尋指向左:“我方才聽到嘶鳴,馬場在那處。”
“你不是找燕子升么?他不在馬場。”
仲堇將傘塞進殷千尋手里,獨自淋雨進了旁側的胡楊林。殷千尋疑云滿腹地跟上去。
兩人一前一后走了許久,走至胡楊林最深處,眼前現出一段巍峨陡峭的崖壁。
仲堇將手覆在崖壁某一處,不知觸了什么機關,崖壁表層竟有一道暗門緩緩打開,曝出一個幽深洞口。
仲堇回頭望了殷千尋一眼,之后俯身拾起門內一個火把,借著墻上一盞燭臺引燃。
火把幽微的光照著腳下坑坑洼洼的路,又向著山洞更深處走去。
洞中陰森晦暗,蕩著一股經年腐朽的腥臭氣息。越往里走,味道越重,雨聲越小,靜得聽得到心跳。
算不清走了多久,昏暗視野中倏地出現了一個碩大的銹跡斑斑的鐵籠子。
籠中,有個不知是人是獸的東西伏在地上,身披襤褸一動不動,不知死了還是睡著了。
味道似乎從這里散出。
仲堇將火把插到一側的巖石上,輕輕踢了踢籠子。
里面的東西緩緩蠕動一下,一顆頭發凌亂花白的腦袋抬了起來。
殷千尋微瞇起眼眸,看清了是個人。
當籠子里的人同樣看清了殷千尋,那顆花白的腦袋如同癲癇那般猛烈抽動起來。
殷千尋徐步向前,離得籠子愈近,那人腦袋抽得愈厲害,終于往旁側一歪磕在地上,口中涌出白沫。
仲堇不緊不慢戴上了手套,不知從哪兒捏了個什么,伸進籠里,對準了那人的嘴塞進去。
慢慢地,那人止住了癲,一灘爛泥般喘著粗氣,瞪著虛空的眼。
此人已失去了原本的樣貌。唯一可辨識的地方,是殷千尋的劍曾經在他脖上留下的一道深長疤痕。
殷千尋蹙起眉:“燕子升?”
仲堇脫掉了手套,輕輕“嗯”了一聲。
“他怎么會在這里?我聽聞他在莽原經營馬場……”
“原先是的,”仲堇望著籠中,“被我抓來這里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