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輕微一滯。
子時三刻,沒有睡意的人原來不止她一個。
殷千尋在拱門之下頓了頓,若無其事地走向露臺邊緣,手臂淺淺搭上了朱漆雕花闌干,望向前方的江面。
一丈之外,披著鶴氅的仲堇自然也察覺到了她,卻同樣沒有開口,只傾身伏在闌干上。
兩人安靜無聲望著江面的漁火。
“你跟蹤我。”
不知過了多久,殷千尋清冷的聲音,連帶著穹原夜間幽冷的空氣灌進耳中,一時分不清哪個更冷一些。
“嗯。”
仲堇輕聲回得干凈利落,倒也坦蕩。
“為什么?”殷千尋眼睫低垂,俯視江面,依然淡淡道,“我認識的仲醫生,似乎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仲堇映著漁火的眸光微微一動。只在心里道,也許你認識的那個仲醫生,并非原本的我。
想來,這般鬼鬼祟祟之事,她也不是
宮主——
“阿堇……你怎么會在這里?”
燕云襄看起來仍掙扎于夢境與清醒之間,迷瞪著眼睛走過去,將仲堇扶起。
她探著脖子,仔細瞧了瞧仲堇嘴角的血跡,又扭頭望了望另一側正伏在闌干上佯裝看風景的殷千尋。
“我若沒看錯的話,你們方才,是在,是在……”越說,她的眼睛瞪得越大。
“休要胡說。”
殷千尋忽然防衛般站直了身子,裹緊披風,撣了撣肩側,“只是這露臺上頗有點涼,彼此取取暖罷了。”
說罷,仿佛為了證明這話的可信度,她抬起一雙手呵口氣互相搓了搓,而后打個哈欠,翩然離開了露臺。
燕云襄望著她的背影,嘴唇抿成一條線,顯然是不太信的,于是側過臉又來觀察仲堇的神色。
仲堇注意到了她望過來的眼神,抬起衣袖拭干凈了臉上的血跡,順便攏緊了鶴氅的領口,遮掩了殷千尋方才在她鎖骨上作亂的痕跡。
“你聽見了,”她斂下眼對著燕云襄勉強一笑,“是這樣。”
“走吧,睡覺去。”
正欲扳過燕云襄的肩膀,拽她離開露臺之際,燕云襄的腳忽然像在露臺上生了根那般,一動不動。
“怎么了?”仲堇轉過身去奇怪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