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fēng)擠進窗縫,燭影在墻上打了個踉蹌。
罷了。誰沒有點自己的小秘密了。自個兒留心些,總能尋見點端倪。
仲堇的指尖探入被下,悄悄向那節(jié)細腰圍攏。
察覺到這一試探,殷千尋微微掙脫,指甲在溜過來的手背上刮出幾道細微紅痕,可仲堇并不撤退,反而趁勢和她的手扣在了一起。
如此三番,殷千尋卸了力氣,默許了這糾纏,由著她摟著,呼吸漸漸綿長,像睡著了。
仲堇將臉埋進她的后頸。這處肌膚似乎格外柔軟,帶著點幽幽的冷香。
困在宮里的這些日子一直沒怎么睡著,眼下,倦意忽如潮水漫上來。
恍惚間,窗外的雪粒子撲簌簌打在瓦片上,像誰在輕輕叩門。
仲堇的呼吸漸漸沉了,均勻而溫?zé)岬負湓谝笄さ暮箢i。
而此時,殷千尋慢慢睜開眼,眸子在暗處泛著一點細碎的冷光。她靜默地盯了一會兒虛空,視線逐漸落在了仲堇的手上——那手像一條溫柔的藤蔓,與自己的手纏在一處。
手指修長流暢,骨節(jié)勻稱,肌膚細膩,指甲修剪得剔透干凈,泛著淡淡的珠光。
這樣漂亮的一只手,偏偏……不可能成全她最幽深的欲念。當真是,萬分可惜。
指尖忍不住撫過仲堇的手心紋路,仿佛在描摹一段無解的命數(shù)。
唇角微微勾起,卻是個自嘲的弧度。
真可笑。
這五百多年來的纏綿,到頭來,竟是一場不可倚靠上去的荒謬的錯覺。
門縫掠進來一道夜風(fēng),帳幔輕輕搖曳。
殷千尋松開了仲堇的手,指尖在那腕脈上停留了一瞬,像是貪戀那一點溫?zé)帷?/p>
月光正涼。
堆疊的雪白內(nèi)衫,如一具抽空的蟬蛻。
仲堇在沉沉的睡夢中,攬住那團空空如也的衣衫,仿佛擁著一場空夢。
“就這么怕我變成蛇?”
仲堇是在一陣羽毛般的癢意中驚醒的。
先是顴上一點輕微的刺撓,接著是鼻尖,又慢悠悠地滑向眼睫。
蹙著眉,睜開半只眼——晨光里,殷千尋的臉離得極近,睫毛投下的陰影里藏著一雙浸了墨似的眼瞳,唇色淺淡,透出點近乎妖異的水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