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沙漏還在沙沙作響,響聲愈發(fā)微弱。
仲堇垂下眼。
她看著殷千尋放在自己膝上的手,那指尖已開始幻出些不真切的虛影。
不敢握上去,怕稍一用力,這影就碎了。
然而千尋自己似乎并未留意。
她仍在絮絮說著話,細碎的交代從唇間流出。
她說自己習慣了酉時喝一杯果茶,又囑咐不準給西施——也就是最小的那條玉錦斑蛇——喂大老鼠,西施的性子有些像自己,吃過了人類的食物,再也吃不得那些了。
仲堇隨著她的交代,一直微微頷首。
平日里這人看似冷淡,與底下的蛇小妹也沒有過多交流,卻在不經(jīng)意之間把她們的習性都記得清清楚楚。
聽到后來,仲堇抬眼看沙漏,只剩了幾不可見的一點細沙了。
很快,很快就要到時間了…
她忽然偏過頭,望著殷千尋,本想笑得好看一些,但失敗了,極其苦澀。
“我呢?”
她啞聲道,“你交代的這些…沒有關(guān)于我的嗎?”
殷千尋凝視她,良久,唇角輕牽了一下。
“有。”
抬手撫上她的臉,“怎么可能忘了你?”
手沿著她的輪廓落下,把她輕柔地抱進懷里。
“最重要的…你要照顧好自己,不準再不管不顧往火里沖,知道嗎?”
感覺到仲堇微微點了頭,她將下巴擱在她肩上,聲音貼著耳畔,
“仲堇…前面的幾世我沒有記憶,然而,就這兩世而言,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她輕輕笑了笑,“你是我唯一想沾的那片葉子。”
仲堇也跟著笑了。
隨后,殷千尋的手忽然滑到了她身后,落在她的肩胛骨上。
“我…”
她蜷起手指,指關(guān)節(jié)在仲堇的肩胛骨上叩了三下,噠、噠、噠。
這是她們約定過的,避開了天道的規(guī)則,藏在骨肉中的暗語。
肩胛骨上三記叩擊,是說不出口的纏綿情思,神魂俱滅也消不去的執(zhí)念。
殷千尋的唇貼著她耳朵,最后一個字燙進耳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