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崇尚自由的。”那玩意兒開了口——它實際上并不是一個人。
肖淳怔怔地看著它,甚至不知道該將視線落在哪里才好。
那是一團“鮮紅的肉丸”,它很高大壯碩,應該是脖子的地方頂著三個腦袋,六只手臂,六條腿。它們像個張牙舞爪的肉丸,身體圓滾滾的,好幾個心臟掛在袒露的xiong腔上,它沒有皮膚,鮮紅的肉上覆蓋著筋膜,每一次心臟跳動,能看到血液、器官的運作。
此時,開口的是它左側的腦袋,被燒毀的人臉,無法分辨面容,也無法分辨性別。
“我們尊重個體的自由意志,但公平需要付出一部分自由作為代價。”它的聲音很輕,很沙啞,但肖淳能清楚地聽清每一個字,詭異的是,它的語氣甚至帶著幾分柔軟、悲憫,“你們違反了規則,我們很遺憾。在執行死刑前,我們尊重你們的基本權益,想吃什么就吃吧。”
大概因為太過荒謬和震撼,肖淳的理智已經在這一刻飛走了。
他竟是戰勝了恐懼,脫口而出:“你們只有死刑這一種懲罰方式嗎?”
執法者顯然沒被如此質問過,哀求悔恨憤怒的人有很多,可從未有人質疑過它的方法。
那三只腦袋互相轉了轉,中間的腦袋開了口,聲音和左側的不同,很是清亮尖細:“有很多不同的死法。”
“比如?根據不同的違反形式,有專門的死法嗎?誰來監督呢?”
“……如果你們不愿意用餐,那就算了。”中間的腦袋不滿道,“不要浪費時間。”
肖淳道:“既然要公平,那死也要死的公平啊,怎么能只是你單方面說了算呢?”
“……”
于顧在肖淳另一側,噗嗤笑出了聲。
肖淳余光看去,于顧這一笑那桃花眼顧盼生輝,紅唇彎起愉悅的弧度,濃眉展開,整個人如玉面公子……不,他拎著鋼板條的樣子,應該是位玉面俏將軍。
趁肉團思索肖淳的話,于顧直接跳了上去。
他一鋼板利落地扎進了肉團的大腿,然后迅速拔出跳向對方身后,他的預判是那么精準,肉團另一只腿果然緊跟著踹了過來,卻踹了個空,三只腦袋同時發出了咆哮。
惡臭的液體隨著它張嘴咆哮噴灑出來,肖淳急忙躲開,握著碎片咬牙也跟著跳了上去。
饑餓站臺05
肖淳沒有打架斗毆的經驗。從他有記憶以來,他就是長輩、老師們嘴里溫柔、可親、聰慧、懂事的好孩子。
一來因為他的家境,沒人會自找沒趣找他麻煩;二來他長得好,嘴又甜,在家人的耳濡目染下,他習慣了面面俱到,自然也不會平白樹敵。
沖上平臺時,他認為自己一定是做不到的,胡亂扎第一下的時候,腦子里甚至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沒有想——恐懼、害怕、擔憂、亢奮、顧慮。
什么都沒有。
他的第一扎因為沒看清,扎在了肉團執法者的屁股上,他不是故意的,但肉團顯然非常憤怒,健碩的手臂朝他扇來,肖淳可以肯定的說,如果被扇中了,自己一定會被扇飛腦袋原地暴斃。他眼看著那只手臂揮來,腿軟的動不了,這一個眨眼的瞬間他其實什么也沒法去想,更不會有所謂的走馬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