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淳捕捉到了,他的眼底盛滿血絲,盯著他:“你連我做什么夢都知道?”
“我不知道。”于顧的眼底也帶著血絲,肖淳燒了一夜,他就一夜沒能合眼,“但我猜得到?!?/p>
肖淳愣了愣,想問你為什么猜得到,可想也知道,又是不能提的事。
承受不了。于顧曾斬釘截鐵地說過,自己承受不了。
到底是什么事會讓自己承受不了?是比死還難以接受的事嗎?
肖淳腦子里突然蹦出了幾個字——生不如死。
他一顆心砰砰直跳,突然就失去了問話的欲望,心里失重般空蕩,又慌張又震驚又憤怒。他無法形容這種感覺,這是他從未感受過的。
他干脆閉上眼,倒回枕頭里。他不說話,于顧便安靜地陪著他。
之后一連幾天,肖淳都沒有說過話。
【還剩
79
天】
肖淳幾口吃完飯,丟回碗盤,去洗手臺洗漱。
他抹了把臉上的水珠,撐著洗手臺抬眼,鏡子里的面龐清瘦了,臉色更蒼白了幾分,下顎的胡茬沒刮,帶出幾分滄桑感。
他這幾日都睡不好,每晚都做噩夢,眼下透著青黑,眼神死氣沉沉。
在這里的每一天,都是對人精神的巨大考驗。他盯著鏡子里的人,越看越生出詭異的陌生感,抬手觸碰鏡面,指尖從裂開的縫隙上劃過,很快出現一條細細的血口。
細細密密的疼。不是在夢里。
他垂下眼眸,神色懨懨,將手伸到唇邊,隨意吮掉。
視線又落在鏡子里的另一人身上——于顧也吃完了,正在查看其他的餐盤。他冷峻的眉眼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波瀾,像個漂亮的人形機器,可每次看向自己時,這機器又像是突然活了過來,眼里帶著晦暗的情感,轉瞬即逝。
他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可肖淳不是傻子。
從小到大,追求自己討好自己的人不計其數,他或許不能分辨真情假意,可誰對自己有好感,他還是能看出來的。
于顧喜歡自己。
雖然不知道這喜歡從何而來。
鏡子里的于顧抬眼看來,肖淳低下頭,又往臉上拍了拍涼水。
他和于顧陷入了冷戰——自己單方面發起的。
于顧刻意隱瞞,他本已不打算再計較,可因為連續的噩夢導致心情跌入谷底,他將這一切遷怒在了于顧身上。
本不該這樣做,可他控制不住。
想到于顧說的“不是單身”以及他表現出來的對自己的感情,肖淳嘴角下抿,心情更糟糕了幾分。
一個連感情都能作假的人,前后矛盾,遮遮掩掩,他要怎么相信?
“肖淳?!庇陬欁吡诉^來,道,“你昨晚又沒睡好,早點休息吧。白天睡是不是就不做噩夢了?”